这一夜,江意潼睡得不怎么好。
还梦见了一年前订婚宴那至暗的时刻。
男主角失踪,宾客败兴而归,她成为一个笑话。
她坐在空荡的宴会厅,灌醉了自己。
迷迷糊糊就看见一个黑西装黑衬衫,身材修长的男人朝她走来。
高辰风来了?
他没有再丢下她。
直至,肩膀被人握住,耳边响起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别等了,他不会来了。”
她抬起头,看到男人紧皱的眉头,才看清,那不是高辰风——是蒋南洲。
接着,他一个打横将她抱起,把她带离酒店。
上了车,她才反应过来,开始挣扎,嚷着不让他管。
可她的力气抵不过他,被他轻松制服。
她生气,看着他清冷禁欲的眉眼,逆反心理上来,对着他的唇就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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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枕边已经没有了蒋南洲的影子。
江意潼洗漱好,下楼吃早餐,也没看见蒋南洲。
餐厅里,保姆把早餐送上桌,看着她说:“先生让我告诉你,他走了。”
“嗯。”江意潼吃着早餐淡淡应声。
保姆迟疑一下,又说:“先生把他的东西都带走了。”
江意潼咀嚼的动作滞了一下,怪不得刚才拿衣服的时候觉得衣柜空空的。
“我知道了。”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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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跟蒋南洲离婚啊?”午间,剧院食堂里,宋十月的反应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大。
江意潼往左右看了看:“小点声。”
宋十月压低嗓音:“凭什么高辰风一回来你就要马上回到他身边?这对蒋南洲太不公平了吧!”
“成年男女,不谈亏欠,哪有公平不公平。”
在宋十月眼里堪称恋爱脑中战斗脑的江意潼能说出这种凉薄的话,属实让人意外。
宋十月理解不了的样子:“高辰风到底有多好啊?你被他下了蛊吗?”
“蒋南洲也没有多好。”江意潼耷拉着眼帘。
“至少蒋南洲对你够负责呀,又不花心,靠自己的本事当上公司高管,年纪轻轻就财富自由了,比靠家里的二世祖好得不止一星半点儿吧。”
江意潼看了宋十月一眼:“我和他离婚,不是因为他好不好,也不是为了跟高辰风和好。”
宋十月嘴噘的老高:“那还折腾什么?”
“他是高辰风的表弟,我们不可能见光,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见光。”
蒋南洲从十岁就开始了在高家寄人篱下的生活。
他的父亲因一次重大安全责任事故被判20年刑期,赔偿巨额损失后家里也破了产。
他的母亲承受不住打击跳了楼。
他长得很像他的父亲,他的外公高仲霆很不喜欢他。
高仲霆一直区别对待他,同样的事情,高辰风做了没事,他做了轻则一顿辱骂,重则一顿毒打。
一家人都是看老爷子的脸色生活,可想而知他的处境。
他看起来则像是由于家遭巨变寄人篱下变得忧郁而顽强。
高仲霆的讽刺辱骂他一声不吭地听着,也能忍受高仲霆的巴掌,眼睛都不眨一下。
哪怕是无理由的迁怒,他也只是垂下眼睛,默默消化。
那时候的江意潼整天跟在高辰风身后,高辰风知道她在家也是个小可怜,戏称以后有蒋南洲垫底了。
在高辰风的影响下,有段时间她甚至在蒋南洲面前有了一种卑劣的优越感。
这也是江意潼当初敢去招惹蒋南洲的原因,她被高家人影响,觉得蒋南洲是她可以驾驭的人。
其实现在想想,她一点也不了解他。
从小一起长大,又做了一年夫妻,她甚至都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有一点,她完全可以肯定。
那就是,蒋南洲永远不会跟高辰风争。
她要任性,可以招惹任何人,绝不应该是蒋南洲。
她不想因自己连累他。
干脆利落地解除关系,是最好的选择。
下午,江意潼特地给蒋南洲打了一通电话。
响了一会儿,电话被接通,但对方没说话。
江意潼轻声开口:“是我。马上周末了,我想在周末前把离婚的事办了。”
那端沉默了几秒钟,响起一个恭敬又尴尬的声音:“江小姐,蒋总在会见重要客人,手机在我这儿。”
江意潼暗自无语,怎么是助理接的?
她匆匆撂下一句:“董助理,他忙完了你转告一下,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再见!”
通话结束。
助理看着一旁面色严肃的老板,嘴角僵了僵。
怪不得老板不接电话,原来江小姐要离婚。
那端,江意潼踩着单车刚骑出海城大剧院,蒋南洲就回过来了电话。
她把车刹在路边,接通电话,这次没直入主题,只是“喂”了一声。
那端传来蒋南洲低沉的嗓音:“是我,你有事找我?”
“你明天有空吗?”
“最近行程比较满,怎么了?”
“能抽出时间去一趟民政局吗?”
那端,蒋南洲沉默片刻,问道:“你很急吗?”
“也不是,就是我过段时间也忙,拖久了,不太好。”
他这次彻底沉默。
江意潼思来想去,轻声提议:“要不我们走法律途径?”
蒋南洲沉声:“没必要,我有时间了会联系你。”
说完,他挂断电话。
江意潼听着里面的盲音,蹙了眉。
忙到半小时都抽不出来吗?
结婚的时候他挺会安排的,让助理代替排队,他们去那儿直接就办了手续。
过了三天,蒋南洲也没联系她,倒是父亲江春山又打来了电话。
“你怎么回事?辰风约你出来怎么总是说忙?你有那么忙吗?”江春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这三天内,高辰风给她打了两次电话,她都以排练为由拒绝了他的邀约。
小心应付了几句,结束了与父亲的通话。
她看了一眼收拾了一半的行礼,直挺挺躺在了枕头上。
心里有点悲哀,她从小就不是会讨人欢心的性格,总会成为爸爸坏脾气的发泄对象。
她从小就怕爸爸,没想到21岁了,还是很怕。
“你在干什么?”头顶,忽然响起熟悉的清冷的声音。
江意潼一怔,看见蒋南洲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床前看着她和满床凌乱衣物。
而她为了收拾东西行动方便,就套了一条睡裙,细吊带的款式,露肤度很高,没有内衣。
此刻,躺着,颇有玉体横陈的即视感。
但若要起来,已经松挎的领口又会春光大泻。
她只好用手捂住胸口,一手撑着床坐起身。
蒋南洲黑眸微眯,声音平淡:“我们还没离呢,就开始为他守身如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