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峰湖度假区,湖光酒店顶层套房。
窗外,千峰湖浩渺的湖面在初晨的阳光下波光粼粼,如同一块摔碎的蓝宝石散落在群山之间。美得令人窒息,也深得令人心悸。赵志强刚刚结束与李明哲副主任的加密通讯(汇报清源公园剧变),脸上的肌肉因愤怒和巨大的责任感而绷紧如铁。
周达明那艘伪装成“千峰Y002”的水上“清淤船”,如同横亘在湖心的毒瘤!它们利用“速凝淤泥改性剂”做幌子,在深潭湾禁区内秘密倾覆剧毒化学废桶——这是郑宏斌、赵志国团伙覆灭后,其境外金主转移、处理“黑遗产”的毒计!这与金瓯集团在清风镇埋毒如出一辙,且更加隐秘、规模更大!李明哲主任的判断没错,郑宏斌背后盘踞着的,是一个涉及多省、深不见底的跨国污染资本黑网!
而此刻,后院起火!就在他撕开深潭湾毒网的瞬间,清风镇、云峰市的心脏地带——刚刚建成的清源公园!张建国主抓的标杆民生工程!竟被金瓯这条本以为已被斩断的毒蛇残躯,利用废弃工业用地下的陈年毒库,通过暗接涵道注入了致命的氰化物!
这条毒蛇的反扑,狠辣、精准、意图致命!既是报复,更是要将初掌副市长权柄、刚在邻省战场初露锋芒的张建国一棍子打沉!让他背上“环保失职导致严重公共安全事故”的滔天罪名!
赵志强的眼神冰寒刺骨。他立刻拨通加密电话:“小吴!盯死深潭湾Y002号船!启用卫星热成像持续监控!另,启用备用的低频声呐干扰装置(模拟湖底地质活动杂音),阻延他们可能的深度沉桶作业!为我们锁定罪证争取时间!”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呜——”
一阵低沉、急促、由远及近的怪异引擎轰鸣声猛地撕破了湖区的宁静!那声音不同于游艇和作业船的马达,带着一种尖利的、充满压迫感的频率!
赵志强猛地扑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只见天际线上!一架通体漆黑、没有任何识别标记的民用贝尔407型直升机如同贴着湖面掠食的秃鹫,正朝着深潭湾方向超低空、超高速猛扑而来!直升机机头下方,一个造型奇特的吊舱装置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就在赵志强心中警铃大作的同时——
他口袋里的伪装通讯器(兼内部紧急警报接收器)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闪烁着代表极端高危的红光!里面传来湖边便衣监控哨兵急促到变形的嘶吼:
“鹰巢!目标Y002船船头出现可疑人员!手持疑似手持高速摄影设备(长焦镜头),正对着您酒店的套房窗户方向……咔嚓咔嚓!他在拍照!!”
咔嚓!咔嚓!咔嚓!
监控哨兵的话语几乎被一种模拟音效覆盖——那是高倍望远镜镜头快速抓拍的快门声!对方发现了岸上监控!锁定了赵志强所在的房间!他们要用非常规手段了!
而那架高速俯冲的黑色直升机!
悬停!就在深潭湾Y002船正上方不足百米的低空!
它机头下方的吊舱猛然爆发出极其炫目、如同太阳表面般的强烈白光!
白光并非热成像或干扰信号!而是一种纯粹的、瞬间致盲物理光!
轰!
如同炸雷在视网膜上爆开!所有通过望远镜、摄像机等光学设备观测这个方向的镜头瞬间被超量白光彻底烧毁!包括监控哨兵的高倍望远镜在内,一片白茫茫的强光污染!
“呜——!!!” 紧接着,那架黑色的贝尔407在致盲掩护下,骤然加速爬升!机舱侧面滑动门拉开一道缝隙!一个蒙面人影探身而出,手中赫然端着一挺造型彪悍、带着长长弹链的轻量化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猛地朝下方——朝着赵志强所在的湖景酒店顶层套房方向横扫而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
爆豆般密集、撕裂空气的猛烈扫射声瞬间压过一切噪音!子弹如同死神的镰刀划破空气!酒店大楼顶层钢化玻璃窗在暴风骤雨般的弹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大片大片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无数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向内飞溅!
叮叮当当!噗噗噗!
子弹穿透玻璃、撞击家具、钻入墙体的可怕声音在赵志强耳边呼啸!墙壁的石灰碎屑、木屑、玻璃渣瞬间炸开!整个豪华套房如同被风暴席卷!
几乎在子弹破窗的同一秒!赵志强身体的本能远快过思维!在玻璃蛛网裂开前零点零几秒,他就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向前扑倒!整个人翻滚着、不顾一切地撞入套房卧室与客厅连接处的沉重实木大床与墙壁形成的狭窄三角掩体死角!
“噗噗噗噗!”
一串子弹紧贴着他翻滚的轨迹射入地毯,在昂贵的羊毛上撕开冒烟的破洞!头顶的吊灯被一颗流弹击中,轰然碎裂!尖锐的碎片如同冰雹般砸落!
赵志强蜷缩在厚实床体和墙壁构成的狭小空间内,大口喘着粗气。背部被玻璃碎片划开几道血口火辣辣地疼。但这三角区暂时挡住了致命的直射火力。耳机里只剩下杂乱的轰鸣和滋滋电流声——外面的监控联络被强光和电磁干扰切断了!
短暂的十几秒扫射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扫射声戛然而止!黑色直升机如同来时一样鬼魅,猛地爬高转向,带着巨大的轰鸣声,朝着层峦叠嶂的远山深处急速遁去!只留下一地狼藉、冒着青烟的套房和外面刺耳的警笛、游人的尖叫。
赵志强从碎屑中爬起,抹掉脸上的灰尘和血渍,眼神冰冷如刀锋。对方不是要杀他(床和墙挡得住直射弹道,但对方如果用穿甲弹覆盖或攻击承重结构,他已经死了),这是赤裸裸的警告!是武力恐吓!目的是逼退调查!保护深潭湾的水下毒巢!
他立刻抓起地上那部仍在震动的加密通讯器——来自张建国!
顾不上清理伤口,赵志强立刻接通!
电话那头的声音被电流杂音撕裂,夹杂着巨大的风声、刺耳的警笛、混乱的呼喊和……一种沉闷的、如同毒气泄露般的“嘶嘶”声!张建国的声音如同困兽嘶吼,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迫和暴怒!
“……老赵!公园这边……堵不住了!污水涵道……炸开……毒水倒灌镇地下水系了!三个小区水塔……检测出氰化物!!医院……医院刚通知……中毒的孩子……两个孩子……没撑过去……走了!!”(“走了”意味着死亡)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万钧重锤,狠狠砸在赵志强的心口!比刚才的子弹更致命!金瓯的反扑不是恐吓!是真的杀人夺命!清源公园的剧毒洪水没有控制住,反而引发了更大规模的污染泄漏!清风镇的饮用水源被倒灌的氰化物污染!两条年幼的生命……夭折了!
怒火瞬间燃烧了赵志强的理智!他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寒意的命令:
“张建国!你给我听着!”
“第一!不惜一切代价!立即切断所有污染倒灌路径!立即启用最高级别应急备用水源!立刻封锁清源公园至新工业区预备地地下河沿线所有可能溢水出口!征调所有大型隔水设备和污染吸附材料!这是战争!水防线必须守住!”
“第二!调动军、警、医疗所有力量!挨家挨户强制撤离受污染区域居民!立即分发检测合格的瓶装水!中毒、疑似接触人员全部隔离送省城、邻省指定解毒定点医院!不惜一切代价保命!”
“第三!立刻查封金瓯集团在云峰、在省内的所有剩余资产!拘捕其所有在册骨干人员!尤其是技术员和财务人员!给我撬!往死里撬!我要知道那条涵道是谁设计、谁施工、谁下令开闸引毒!是谁动的手脚!”
“第四……”赵志强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压低,却凝聚着足以撕裂苍穹的雷霆,“……我以‘毒刺行动’第一负责人身份授权你……”
“张建国!命令你!立即启用特殊情况下授予你的最高优先处置权!调用云峰市及周边所有可以动用的……”
“武装力量!”
最后这四个字,从赵志强这位老公安口中吼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决绝!这意味着,针对金瓯集团残余势力、以及那条在暗处狞笑的倒灌毒龙,将不再局限于常规的行政和司法手段!武力清场!破壁擒凶!
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沉寂。风声、嘶嘶声、警笛声依旧震耳欲聋。
随即,张建国的声音透过混乱的噪音清晰地响起,那声音不再嘶吼,而是凝练、冰冷如万年冰川,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铁血将军临阵的沉雄:
“明白!”
“封锁地下河道已启动!军队工程防化分队十五分钟后抵达!正在征调重型隔水装备!武装警戒已布设完毕!”
“金瓯集团本部大楼……半小时前已被市局特警支队武力接管!负责人钱伟(钱三的亲侄子)等七名核心骨干就擒!反抗者已被武力控制!技术科长和总工正在突破审讯!涵道施工图纸和启闭阀机械设计图原件已被缴获!”
“赵队……”
张建国的声音顿了一下,一种冰冷的杀伐之气隔着电波传来:
“……深潭湾那边的‘鸟’…既然开枪了…那就别让它飞回去!证据链…必须拿到!”
他指的是那架行凶的黑色直升机!
“交给我!”赵志强目光射向窗外远方黑色的山峦。千峰湖平静的水面下是深潭毒链,清源公园的地下涌动着复仇的火焰。两条战线,两场战斗,由他和张建国分别在敌后和前沿,共同扛起了最沉重的枪!
“我会亲手…把‘深潭毒巢’连同它天上的‘翅膀’…一起揪出来!云峰的水…必须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