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行动——这个在病房与指挥中心共同酝酿、由最高层意志敲定的惊雷之名,化作无形的巨浪,瞬间席卷了权力结构的顶端。其震慑力,远非临江的钢铁所能承载。
行动启动后72小时,省城,陈伯钧戒备森严的寓所(夜间)。
书房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雪茄的余韵和一种更加刺鼻的冰冷。陈伯钧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警备森严的庭院),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他刚放下那部极其特殊的保密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已被物理擦除器瞬间粉碎成量子尘埃。
屏幕上残留的最后光影,是一条模糊而精准的指令:
<清理痕迹-路径已重置-‘扁鹊’将接触>- <‘远志’准备远航> - <警惕病虎> -
“远志”——陈伯钧核心离岸资产代称;“扁鹊”——一个极其隐秘、专为高层服务的跨国非法医疗服务组织的代号。指令意味着:立刻切断所有可追踪的资金路径,由“扁鹊”协助处理关键人(很可能包括灭口或使其消失),并准备让核心资产转移。
张建国,这头几乎被他打入深渊的“病虎”,不仅没死透,竟在病床上点燃了足以焚毁他的引信!这已经不是棋差一着,是致命的误判! 他以为的“一键删除”和物理湮灭万无一失,却低估了对手从钢铁废墟中掘取证据的疯狂与韧劲!钢脉烙痕,竟是从内里烧灼了他的权力根基!
他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枚光滑温润、刻着复杂花纹的田黄石私章(非“清门”那种红印,而是他个人趣味),轻轻摩挲着冰冷的石面,眼神却锐利得如同即将离鞘的刀锋。
“好得很……利维坦?”他喃喃低语,声音平静得可怕,“那就看看,是上古的巨兽能搅动深渊,还是蛰伏的潜龙……懂得借泥泞脱身!”泥泞——是他早已在多年经营中铺设好的、层层交错的复杂关系网络、难以溯源的资产通道、以及随时可以抛出去的“泥泞之足”!
几乎是同一时间,临江秘密指挥中心(“利维坦”行动临时指挥部)。
气氛异常紧张又高效。孙振邦坐镇指挥核心,一个前所未有的工作组已经成立——由最高检牵头,中纪委、国安部、公安部经侦局精英组成的技术、金融、反洗钱小组正在接入。
工作核心:
1. 物理证据深化: “114”信标芯片残余的加密信号模式正被顶级密码专家集中破译,试图找出特定卫星接收点坐标,逆向追踪可能的境外关联者。
2. 人员监控: 对所有已知关联方,特别是“蓝港海洋”周涛及其核心亲信,港口仓储吊装公司的孟祥家人,乃至与陈伯钧关系暧昧的部分省内敏感人物,实行了外松内紧的严密技术监控(通讯、网络、物理行踪)。
3. 金融溯源风暴: 这是“利维坦”的獠牙!集中火力,瞄准“深海之链”账册上每一笔可疑资金流,以及从周涛公司、孟祥公司流向陈伯钧或其关联方(包括其配偶、子女、特定亲属、多年白手套)及其掌控的离岸资金池的通道!目标是找到“清门”红印在资金上的物理体现——特定的、习惯性的、具有其个人或核心圈特征的转账路径或掩护方式。
“报告!” 金融攻坚小组负责人(头发花白却眼神如鹰隼)快步走进指挥部核心区,声音带着一丝发现蛛网线索的兴奋:
“从孟祥公司(港口仓储吊装公司)一个关联复杂的离岸空壳(在开曼群岛,但注册股东层层穿透后指向一个香港代办人名下的信托)查到一个奇怪现象!该账户在近三年,每月5号固定向瑞士日内瓦一个名为‘帕拉斯健康管理(pallas wellness management)’的机构支付两笔费用,金额精确恒定,分别标注为‘t.c.年度服务费’和‘A.L.特殊资源费’!标注方式异常规范,区别于其他往来!”
孙振邦眉头紧锁:“t.c.? A.L.? 健康管理?”
“非常可疑!我要求调取了入境管理及涉外健康记录!”负责人语速加快,“重大发现!记录显示:陈伯钧的母亲(姓陶,拼音tao chen)自三年前开始,每年定期在省干部保健局备案后以‘旅游体检’名义前往瑞士‘疗养’;而其配偶(姓梁,拼音Liang)的记录显示……她患有极其罕见且需要长期使用特殊靶向药物和精密维持性理疗的免疫系统疾病!该疾病所需特定药物,国内无法生产且限制进口,全球仅少数几所私人研究所提供相关方案,其高昂费用和治疗安排……极不透明!”
“而这个‘帕拉斯健康管理’!”负责人手指敲击虚拟投影屏幕,调出从深网情报源获取的模糊信息碎片,“我们有未经官方证实但高度可靠的多方交叉信源线索显示,‘帕拉斯’是业内着名的‘扁鹊’组织的多重影子前台之一!它专为特定人群提供‘不可描述的保障’,包括但不限于身份洗白、紧急医疗撤离(甚至提供‘非自然死亡’的完美医学鉴定文件)、信息湮灭甚至……终结服务!”
孙振邦眼中寒光爆射!
t.c. —— 指向陈母陶氏! A.L. —— 指向陈妻梁氏的特殊医疗!
这笔“服务费”,分明就是定期缴纳的、维系一条通往“扁鹊”这个危险组织的“生命通道”的费用!也是……危机时刻紧急清理痕迹的“保险单”资金!
“泥泞之足”的关键一脚露出了蹄印!陈伯钧利用亲属重大医疗需求做掩护,通过离岸账户为“扁鹊”组织稳定支付费用——这很可能就是他核心圈里“难以销毁的实物票据”**!
“动他的家人医疗通道,等于逼他立即使用‘扁鹊’!”孙振邦瞬间做出决断,“立刻!秘密控制住陈伯钧在省内的亲属!尤其是其配偶!她的病情需要24小时专业监护!把监护点,挪到我们完全可控、医疗条件最好的安全点! 通知外事部门,冻结其母(陶氏)护照及一切出境许可!让陈伯钧暂时——摸不到他的‘保险柜钥匙’!同时,对‘帕拉斯’和‘扁鹊’启动最高等级的国际情报溯源和预警协作!”
这步棋极其凶险! 锁住陈伯钧与“扁鹊”的联系通道,防止关键人被物理清除的同时,也必定惊动这条敏感神经!
临江市第一看守所,临时加设的重症监护隔离区。
吴峰神色疲惫但眼神锐利地盯着监控屏幕,孟祥被秘密转移安置在这里,并有医疗组监护。孟祥的口供虽有重大突破(指向陈伯钧和伊万诺夫),但其对具体细节掌握有限。
一个年轻的省反贪局工作人员(新面孔,很精干)快步走近吴峰,低声急促汇报:
“吴队,按照总指最新精神深挖孟祥!刚才他妻子从老家赶来,按规定在指定地点会见(全程监控录音)。会见结束后,他妻子趁押送人员短暂离开(去签文件)的不到一分钟间隙,在单独给孟祥留物品(换洗内衣)时,异常精准地把一张极小、看似普通的家庭合影(放在密封透明保护壳里,作为‘亲人慰藉’申请带入)塞给了他!保护壳夹层内壁……似乎有极轻微手工刻痕,我们拆解后,在特制灯光下才显影!刻痕信息只有一串极其古老、类似电报加密的莫尔斯电码点划!
“破译出来了!”年轻人眼中闪烁着震惊,“内容:‘弃车保帅-泥足必存-妻儿有靠’!”
轰!
信息直冲吴峰大脑!
“弃车保帅”—— 让孟祥顶罪! “泥足必存”—— 保护“泥泞之足”,即保护陈伯钧预留的逃生通道或核心资产! “妻儿有靠”——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和诱降!孟祥配合,他家人安全;不配合,后果难料!
这条信息,绝非孟祥妻子自己所为!是幕后之人(很可能就是陈伯钧或其死忠)利用孟祥重情义、有家人的软肋,绕过了所有技术监控渠道,通过最原始、也最难防范的“人情漏洞”传递的死命令!
“泥泞之足”,不仅在资金流上显现,更在心理战和人情网中顽强扎根! 对手的反击,精准狠毒到了骨子里!
“稳住!当作完全没发现!”吴峰立即下令,心脏狂跳,“通知总指!这信息本身就是证据!保护证人!加强孟祥及亲属安全防护等级至最高!”
临江市郊,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疾驰在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
车内坐着两个神色异常严肃、穿着普通工人制服的精悍男人。司机沉默,副驾驶上的人手里紧紧握着一个表面糊满工程泥灰和油渍的普通电工工具箱。工具箱底部夹层里,藏着刚从“114”信标现场附近另一处被刻意忽略的废墟深处(利用工务抢修掩盖)挖出的东西——一枚半融化的、但关键结构还保存完好的银灰色信标芯体!编号残存:“……-7A-……”(很可能就是114的姊妹体)! 这是现场未被长挂车毁灭、却被后续爆炸和救援彻底掩埋的又一关键物证!由外勤行动小组中最可靠的“鼹鼠”在高度伪装下完成!
他们代号“穿山甲”——一支临时抽调、直接向“利维坦”核心组汇报、专责在最危险环境下秘密挖掘和运输高敏感硬物的特殊行动组。 车正驶向省城国家级实验室。
就在这时!
“穿山甲1号,注意后方!”司机突然低吼!
后视镜中,一辆无牌照的黑色改装越野车(马力巨大,悬挂专业)如同幽灵般从后方高速接近!瞬间超车后,竟在高速行驶状态下,猛地打横!企图逼停面包车!
“坐稳!”
“穿山甲1号”司机猛打方向!技术精湛地在几乎失控的临界点上避开了致命的别车!车身剧烈摇晃!工具箱在车厢地板上翻滚!
“是职业截击手!目标很明确!”副驾驶的“穿山甲2号”瞬间拔枪,但他知道,在这种高速路上开枪后患无穷!更重要的是保护证物!
轰!嗖——!
另一条高速匝道上方!一根沉重的金属撬棍(高速路上常见的凶器)从另一辆协同夹击的破旧SUV上精准无比地掷下!如同标枪!直刺面包车前挡风玻璃!
“躲开!”
咔嚓——哐当!!!
巨大的撞击力!挡风玻璃蛛网般爆裂!金属撬棍刺穿了副驾驶侧玻璃!冰冷的棍头带着死亡的寒意,擦着“穿山甲2号”的头皮钉入驾驶座头枕!飞溅的玻璃碎片划开了他的脸颊!
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杀人灭口,而是要在混乱中……毁掉或抢走那个装着半融化信标的工具箱! 因为硬杀“穿山甲”代价太大,销毁转移中的关键证物才是最高效的“泥泞之足”脱困法!
面包车被迫冲出主路,颠簸着冲进路边的隔离带泥泞荒地!
“报告!‘穿山甲’遇袭!位置xx高速匝道附近!对方目的明确!证物遭遇暴力物理破坏企图!请求紧急空中支援拦截!”2号顾不上满脸血,死死护住翻滚到脚下的工具箱,对着隐蔽通讯器狂吼!
指挥中心内,刺耳的警报和高速路险情监控画面同时响起!
“他们知道我们在追查信标源头!”负责技术的副总指挥失声,“连这个漏网半融信标都被挖出来了?!谁泄的密?还是对手有实时的……监控网络?”
孙振邦盯着画面上泥泞中挣扎的面包车和远处盘旋、随时准备再次撞击的黑车,眼神凝重如铁。敌人比预想的更快、更狠、更深!陈伯钧的“泥泞之足”绝不止一条退路,还蕴含着极其敏锐的嗅觉和致命的、随时可以刺出的“淤泥中的爪牙”!
空中支援待命! 但对方敢在高速路动手,必有应急预案!
“让在附近的机动力量全速驰援!调用一切民用监控锁定凶手!给我……死死咬住这条试图在泥泞里抓毁证物的毒蛇!”孙振邦的声音斩断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