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通体剔透无瑕,宛如初生的世界凝结的第一滴露珠。
悬停在半空,微微地颤动着,折射着洞壁上镶嵌的几颗夜明珠幽冷而柔和的光晕,流转着迷离的光泽。
“看好了。”胡扯的声音如同幽谷深潭的回响,带着一种洞穿本质的穿透力。
“此乃‘水相诀’之根本意蕴,柔,非弱。似水无形,可纳百川,可承万钧。”
话音未落,那滴看似脆弱不堪、随时会坠落破碎的小小水珠,骤然动了。
它并非坠落,而是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拉伸、延展、变形。
仿佛被无形的巧手瞬间塑形,化作一面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水膜。
水膜微微荡漾着,边缘如同最柔和的涟漪,平静地挡在胡扯身前。
恰在此时,屋子角落一个石锅上,因灵气波动而松动的、拳头大小的坚硬岩石,挣脱了束缚。
“嗖”地一声,带着破空之音,直直射向胡扯。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预想中水膜被轻易洞穿、水花四溅的场面并未出现。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石子投入深潭的闷响。
那块携带着不小力道的坚硬碎石,在触及那层薄薄水盾的瞬间,竟像陷入了某种柔韧至极、同时又深不见底的胶质之中。
它所有的冲击力被无声无息地吸纳、消解。
碎石被那层荡漾的水膜温柔地包裹、吞噬。
最终彻底滞留在水膜中心,仿佛凝固在琥珀中的飞虫,徒劳地保持着前冲的姿态,却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屋内里一片死寂。
只有他们体内因仙草而沸腾的灵力发出低沉的嗡鸣。
胡扯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写满震撼的小兽脸上,停留在林晓晓同样惊愕的眼中。
他虚幻的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
仿佛在无声地回应她先前那句“how are you”带来的错愕。
他没有停下,那低沉宏大的道音再次在所有人心灵深处轰鸣,如同唤醒雷霆的号角:
“雷,至暴,亦至生,此二者,看似两极,实则同源一体,皆生于太初一点未明的造化真意。”
骨笛的尾端,一点微不可察的炽白光芒骤然亮起,细小如针尖,却带着一种令灵魂本能战栗的毁灭气息。
“嗤啦——。”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只有一声极其刺耳、仿佛空间被强行撕裂的尖啸。
一道凝练到极致、仅有发丝粗细的黑色电蛇,骤然从那炽白的光点中迸射而出。
它并非直线前行,而是在虚空中扭曲跳跃。
轨迹诡谲难测,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毁灭气息,瞬间击打那口缺了一小块的大石锅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轻微的“滋……”声,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冰块。
那块坚硬无比、足以炼制飞剑的玄铁矿石锅,被黑色电蛇接触的地方,瞬间化作一片刺目的赤红。
矿石如同烈日下的蜡像,无声无息地熔融、塌陷下去,留下一个边缘光滑、深深的小洞。
洞口周围,矿石呈现出诡异的琉璃化光泽,袅袅的青烟带着刺鼻的焦糊味,缓缓升起。
而那缕可怕的黑色电光,早已湮灭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孩子们体内奔腾如江河的灵力,发出越来越响亮的、如同潮汐般的澎湃之声,呼应着石锅上那个熔融小洞散发的余热。
胡扯的身影在浓郁的灵气和方才施展的玄奥道法映衬下,显得愈发缥缈。
他缓缓放下骨笛,目光如同沉静的深潭,缓缓扫过一张张呆滞、震撼、充满无限求知欲的稚嫩脸庞,最终落在林晓晓,垂云和锐尔身上。
“水之柔韧,雷之生灭。”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法则的重量,直接烙印在所有人的意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