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浪退去时,骸骨屏障已布满裂纹,灰黑的雷纹像濒死的蛇,在骨头上缓缓蠕动。吴奎靠在媚娘怀里,混沌棍斜插在骸骨堆里,撑着他半坐的身子。爆炸头被雷浆浸得湿漉漉的,几缕焦黑的发丝粘在额角,随着他的喘息轻轻颤动,唯独那双小眼还亮着,直勾勾盯着悬浮在半空的电木镜。
“那镜子……能照出雷脉弱点。”他声音发哑,指尖颤巍巍指向电木镜。镜面流淌的蓝紫雷光突然泛起涟漪,映出元婴雷魔残留的虚影,虚影身上的雷纹流转,在后心位置有个淡绿的光点——正是刚才被混沌棍破开的骨甲缝隙。媚娘看得心头一跳,这电木镜竟能解析雷系生物的弱点,对他们这种主修雷法的修士来说,简直是逆天的宝贝。
“先处理伤口。”媚娘没去碰电木镜,而是从储物袋里掏出雷木丹,捏碎了往吴奎嘴里送。丹药刚碰到舌尖,就化作股温润的暖流,顺着喉咙滑进丹田,吴奎闷哼一声,紧绷的肌肉终于松弛下来,后背的红绸褂被他自己扯开,露出混沌反甲上的裂痕,甲片下的皮肤泛着青紫,是被雷魔骨矛震出的内伤。
“别碰……”吴奎想按住她的手,却没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媚娘的指尖泛出淡绿的光,木灵气像细针似的钻进甲片缝隙。她的雷木双灵根在金丹中期灵力的催动下,比从前更精准,每一缕灵气都缠着细微的雷丝,既能抚平淤血,又不会惊扰他紊乱的雷脉。洞外的雷池又开始震颤,显然下一波雷浪正在酝酿,但媚娘的动作没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还有五十息。”吴奎数着雷池的震颤频率,这是他刚才在屏障后摸出的规律——雷浪间隔正好百息,王权雷域则随机穿插,眼下正是输出的间歇期。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拽住媚娘的手腕,“残血会自爆……刚才那雷魔是元婴期,自爆的话……”
“我知道。”媚娘的声音很稳,她已将最后一缕木灵气渡进他体内,混沌反甲的裂痕开始泛出金紫的光,是自我修复的迹象。她捡起地上的雷霆越女剑,剑锋在雷光里闪了闪,“下波雷浪后,它要是还没死透,我先用雷丝捆住它的魔核。”
话音未落,雷池突然掀起比刚才更高的浪,这次的雷浆里裹着元婴雷魔的残雷,暗紫色的电弧像群疯狂的毒蛇,顺着骸骨桥面往上爬。吴奎眼疾手快,混沌棍往地上一顿,棍身雷龙虚影咆哮着喷出雷火,在两人周围烧出片火墙,暂时挡住了雷浆的侵蚀。“进屏障!”他拽着媚娘往山洞深处退,那里的骸骨屏障更厚,是刚才观察到的最佳避难所。
雷浪拍在屏障上的瞬间,王权雷域毫无征兆地落下。全屏雷雨像无数把小刀子,砸在护罩上“叮叮当当”响,屏障内侧的雷纹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崩碎。吴奎把媚娘护在怀里,后背紧紧贴着滚烫的骸骨墙,听着外面雷魔的咆哮越来越近,突然低笑一声:“这老东西……还挺能撑。”
媚娘没接话,指尖悄悄捏了捏储物袋里的雷木晶。五百块上品魔雷晶就在脚边,黑中带紫的光透过骨缝渗进来,映得她的雷纹镯忽明忽暗。她能感觉到那些晶核里的灵力有多狂暴,像群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旦放出就能掀翻整个雷池,却也正是修复吴奎伤势、稳固自己金丹中期修为的最佳补品。
王权雷域消散的刹那,吴奎突然推了媚娘一把:“走!”他自己则抄起混沌棍,迎着雷魔冲了上去。刚才的调息让他恢复了三成灵力,深不可测的修为在遇强则强的特性下再次攀升,金紫的雷光从他周身炸开,竟在雷池上空织出张雷网,把元婴雷魔困在了网中央。
“轰轰神雷,塑我雷体,雷霆绞杀——裂!”混沌棍在空中划出道银蓝的弧,棍身雷龙虚影张开大嘴,死死咬住雷魔的脖颈。元婴雷魔发出痛苦的咆哮,骨矛反手砸向吴奎的后脑,却被突然出现的淡绿光盾挡住——媚娘的雷霆磁光盾及时赶到,盾面的雷木双纹与电木镜产生了共鸣,镜面突然射出道蓝光,精准地照在雷魔骨矛的裂痕上!
“就是那里!”媚娘的声音带着激动,雷霆越女剑顺着蓝光指引的方向刺去,淡绿的雷光裹着木灵气,像把钥匙,正好插进骨矛的裂痕!“咔嚓”一声脆响,那柄坚硬的骨矛竟从中间断裂,暗金的雷煞瞬间溃散,元婴雷魔的气息陡然下降,血量跌破了10%!
“不好!”吴奎瞳孔骤缩,这正是雷魂自爆的临界点!他想也没想,混沌捆仙绳突然从袖中飞出,绳身雷纹暴涨,像条巨蟒似的缠住雷魔的魔核,同时拽着媚娘往屏障扑——
“轰轰神雷,塑我雷体,雷霆锁魂——诛魄!”
“轰轰神雷,塑我雷体,雷霆贯脉——诛心!”
两道雷法诀同时炸响,金紫与淡绿的雷光在雷魔体内相撞。吴奎的雷法绞碎了它的雷魂,媚娘的木灵气则缠住了即将自爆的魔核,就像用根温柔的线捆住了颗狂暴的炸弹。元婴雷魔的躯体在雷光里寸寸碎裂,暗红的雷浆溅在雷池里,激起的电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亮,却没能引发自爆,只有颗鸽蛋大的魔核,被混沌捆仙绳牢牢锁着,落在吴奎手里。
雷浪在这时轰然落下,刺目的雷光淹没了整个山洞。但这次,两人没有躲进屏障,吴奎把媚娘护在身下,混沌反甲与雷霆磁光盾合二为一,金紫与淡绿的光罩在雷浪中摇晃,却始终没被撕碎。当雷光散去时,他们发现自己竟站在雷池中央的骸骨平台上,脚下的骨头不知何时被雷火熔成了块平整的晶石,正好托住两人的身形。
电木镜悬浮在媚娘面前,镜面流淌的蓝光突然散开,照在雷池深处。那里沉睡着五百块上品魔雷晶,每块晶核都裹着层淡淡的雷雾,像群安静的萤火虫。吴奎捡起最近的一块,晶核刚碰到他的指尖,就被混沌反甲吸住,发出“嗡”的一声,金紫的光与黑紫的光缠在一起,竟让他瞬间恢复了五成灵力。
“这晶核……能直接用。”吴奎又惊又喜,把魔雷晶往媚娘手里塞,“你快试试,说不定能巩固金丹中期。”
媚娘握着晶核,指尖的雷纹镯突然亮起,与晶核的光纹产生共鸣。她能感觉到里面狂暴的雷魔灵力正在被木灵根驯化,像匹被驯服的野马,温顺地往丹田钻。电木镜的蓝光落在她身上,映出她金丹周围的雷纹,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在魔雷晶的滋养下变得清晰,仿佛随时能再进一步。
“吴奎你看。”她把电木镜转向他,镜面里映出的雷龙虚影比刚才更精神,混沌棍上的雷纹与他的雷脉完美契合,连爆炸头里的雷光都变得温顺了许多,“这镜子能帮我们看清自己的雷脉弱点。”
吴奎凑过去看,突然指着镜角的小光点:“那是什么?”镜面边缘有个淡绿的小点,正随着媚娘的呼吸闪烁,仔细看竟与她腕间的雷纹镯同源。媚娘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万雷古树幼苗!它在吸收雷池的灵气,好像要突破了!”
两人同时看向雷池深处,果然有株翠绿的幼苗正在缓缓上浮,正是被媚娘收进储物袋的万雷古树幼苗,此刻它的茎秆上缠着上品魔雷晶的光,叶片舒展得比在树洞时大了一倍,根须在雷浆里轻轻摆动,像在贪婪地吮吸养分。
“这趟真是……赚翻了。”吴奎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把最后一块魔雷晶塞进储物袋,袋子鼓得像个小山包,里面的雷木晶、雷火晶、魔雷晶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比任何仙乐都动听。他突然低头,在媚娘额头亲了一下,小胡子蹭得她发痒,“回去就给你炼雷木丹,保准让你半年内突破金丹后期。”
媚娘笑着推开他,电木镜在她掌心转了个圈,映出两人狼狈却明亮的脸。雷魔山洞的骸骨墙体开始坍塌,雷池的雷浆渐渐平息,露出远处的雷暴旋涡正在缩小,显然这关一破,整个雷魔大阵都在溃散。她拽着吴奎的手往洞外走,脚下的骸骨桥虽在摇晃,却异常稳固,像条通往光明的路。
“回去后,先把这上品魔雷晶炼了。”媚娘的声音轻快,雷木双灵根在魔雷晶的滋养下,比任何时候都活跃,“你的混沌雷霆不灭经,说不定能借这晶核再进一步。”
吴奎“哎”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颗最大的魔雷晶,塞进她嘴里:“先尝尝,上品的比中品的带劲,就是有点涩,像没熟的雷果。”
媚娘含着晶核,涩中带甜的灵力顺着喉咙往下滑,暖得丹田都在发烫。她看着吴奎爆炸头里重新亮起的电光,突然觉得这雷魔山洞的血腥味也不算难闻——至少让她看清,无论雷浪多狂暴,雷魔多强大,只要两人手牵着手,再深的山洞,再险的雷池,都能笑着走出来,把所有的危险,都变成满载而归的惊喜。
洞外的阳光透过雷暴旋涡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起,像电木镜里那两道再也分不开的雷纹,在天地间,写下属于雷莽帝君和他小娘子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