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海的狂风还卷着紫电在耳边呼啸,吴奎拽着媚娘的手刚踏入那片迷雾,脚下突然一空——预想中的实地竟成了虚浮的雷雾,两人像坠入无底深渊般往下坠。风声在耳边扯出尖啸,媚娘下意识攥紧他的手腕,雷霆鎏金铠的冰凉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吴奎却突然笑出声,反手将她往怀里一搂,脚底下“轰”地炸开团蓝雷,借着反冲力猛地一旋,竟在坠落中硬生生稳住身形。
“别怕,莽莽哥的雷遁术,连阎王爷都追不上!”他笑得张扬,灰白夹杂着电光的爆炸头在雷雾里炸得更蓬松,发梢的蓝紫电弧蹭到媚娘的鬓角,烫得她轻轻“呀”了一声。低头时,正撞见他圆脸上那双小眼睛亮得惊人,里头映着下方越来越清晰的白光——那光不是天光,是成片翻腾的、粘稠如汞的白亮浆液,像一锅煮沸了万万年的雷霆熔浆,正咕嘟咕嘟冒着拳头大的气泡。
“那是……雷浆池?”媚娘的声音被风吹得发飘,她指着下方深陷在雷浆中的宫殿轮廓,廊柱上缠绕的锁链泛着冷硬的金属光,却在雷浆的浸泡中时不时窜起几尺高的电弧,发出“噼啪”的脆响。那些锁链粗得像水桶,链节上刻满的雷纹被浆液冲刷得发亮,竟像是活物般在微微蠕动。
吴奎突然打了个呼哨,抱着媚娘俯冲下去,风雷靴踏在雷浆表面的瞬间,靴底电火花“滋滋”炸开,竟在粘稠的浆液上踏出片短暂的平台。他借力翻身落地,脚刚沾到宫殿门前的黑曜石地砖,就听见身后“啵”的一声巨响——刚才落脚的地方,一个巨大的雷浆气泡炸开,冲击波撞在殿门的雷纹上,震得整座宫殿都晃了晃,地砖缝隙里渗出的雷浆溅在他裤腿上,烫得布料“嗤”地冒起白烟。
“娘的!这地方比子鼠宫邪门多了!”吴奎龇牙咧嘴地拍掉裤腿上的浆液,鼻尖钻进股浓烈的腥甜气,像是烧红的铁扔进水里的味道,混着雷浆特有的焦糊味,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两声。他转头看媚娘,见她鬓边的发丝被刚才的冲击波吹得散乱,发梢还沾着星点白亮的浆沫,像落了片碎雪,伸手替她拂开时,指尖触到的皮肤竟带着丝凉意,与这满殿的灼热格格不入。
“夫君小心,这殿里的雷气太重,连地砖都在发烫。”媚娘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的雷纹隐隐发亮,她刚运起木灵诀想中和几分,就听见殿内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像巨锤砸在铜钟上,“咚、咚、咚”,每一步都让地砖震颤,连两人脚边的雷浆飞沫都跟着跳荡,空气里的雷压骤然升高,压得人胸口发闷。
吴奎猛地将媚娘护在身后,雷殛·混沌棍“噌”地从储物袋里跳出来握在手中,棍身的雷纹与殿内的雷气相呼应,发出兴奋的嗡鸣。他眯着眼往殿内瞧,只见主殿的阴影里,一个青黑色的巨影正缓缓走出——那身影足有丈余高,肌肉块垒分明,像用万年玄铁浇铸而成,身披的铠甲泛着白亮的光泽,仔细看去竟全是凝固的雷浆,铠甲缝隙里时不时喷出几缕白汽,落地时在青砖上砸出小小的坑。
“玄戈?”吴奎咂摸了下这名字,视线落在对方手里的两柄战锤上。那锤身足有磨盘大,表面布满蛛网状的雷纹,每动一下,锤尖就滴落几滴白亮的雷浆,在地上烧出滋滋作响的小洞。他突然想起子鼠临死前的挣扎,再看看眼前这尊活像铁塔的巨汉,忍不住嗤笑一声:“耗子刚被敲死,又来头牛?你们十二生肖是赶着投胎送宝贝吗?”
玄戈的脸藏在雷浆铠甲的阴影里,只露出双燃烧着白焰的眼睛,他似乎听不懂玩笑,只是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像两块巨石在互相摩擦:“擅闯丑牛宫者,死。”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脚一跺——“震渊雷吼!”
“轰——!”
一声咆哮从他口中炸开,不是人声,竟像是万千雷霆同时在殿内轰鸣,声波化作肉眼可见的白浪,瞬间掀翻了两侧的青铜灯架。灯油泼在雷浆里,燃起片蓝火,烧得空气都扭曲起来。吴奎只觉得耳膜像被针扎,脑仁嗡嗡作响,怀里的混沌惊堂木突然发烫,他反手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脆响竟硬生生劈开了声波,震得他虎口发麻。
“有点意思!”吴奎非但不怕,反而眼睛发亮,他突然拽着媚娘往左侧急冲,脚底下的地砖在玄戈第二脚落下时轰然碎裂,裂开的缝隙里喷出滚烫的雷浆,溅在刚才站立的位置,烧出个半尺深的坑。“这大块头速度慢得像蜗牛,媚娘你先退到廊柱后!”
媚娘却没动,反而抬手祭出雷霆磁光盾,盾面亮起的蓝光与廊柱上的雷霆锁链相吸,那些锁链突然绷直,挡住了飞溅而来的碎石。“夫君,他铠甲厚重,但关节处的雷浆较薄!”她的声音清亮,穿透了雷浆沸腾的“咕嘟”声,指尖同时指向玄戈的膝盖——那里的雷浆铠甲果然有圈淡淡的白痕,像是尚未完全凝固。
吴奎看得真切,突然咧嘴一笑,猛地将混沌棍往地上一顿:“轰轰神雷,塑我雷体,雷霆穿石——破!”
棍身炸开的蓝雷顺着地砖的缝隙窜出去,正好缠上玄戈的脚踝。玄戈闷哼一声,抬脚想踩碎雷链,却见吴奎已经借着雷遁术冲到他面前,混沌棍带着破空的锐啸,直劈他的膝盖!
“铛!”
棍锤相撞的瞬间,一股巨力顺着手臂传来,震得吴奎胳膊发麻,差点握不住棍。他低头一看,混沌棍的雷纹竟被震得黯淡了几分,而玄戈膝盖上的雷浆铠甲,只裂开道细小的缝,渗出的白浆瞬间又将裂缝补上。
“雷浆护体?”吴奎啧了声,突然注意到玄戈战锤上的雷纹正在亮起,心知不妙,猛地一个矮身躲开——两柄战锤砸在他刚才的位置,地砖瞬间塌陷,掀起的雷浆浪头差点将他卷进去,腥甜的热气扑在脸上,烫得皮肤发紧。
“夫君!”媚娘突然挥出雷霆磁兜网,网面带着磁吸之力,正好兜住玄戈挥来的左锤。玄戈顿了一下,右锤却趁势横扫,吴奎见状脚尖一点雷浆,借着反冲力往后飞退,堪堪避开锤风,背后的雷骨·混沌反甲却被扫到的气流撞得发烫,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他刚站稳,就见玄戈突然双臂高举战锤,狠狠砸向地面——“裂地雷波!”
无数道白亮的波纹从锤底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地砖层层碎裂,雷浆像喷泉般从地下涌出,瞬间在殿中央汇成片小小的雷浆池。吴奎的风雷靴被波纹震得发麻,竟有些站不稳,他突然瞥见玄戈铠甲下渗出的汗珠——那巨汉看似轻松,实则每次发力都在消耗雷浆,鬓角的雷浆铠甲已经有些发暗。
“原来这铠甲是靠雷浆维持的?”吴奎突然有了主意,他冲媚娘眨了眨眼,突然转身就跑,故意踩在雷浆最厚的地方,引得玄戈笨重地追来,每一步都让雷浆池泛起更大的浪。“大块头!来追我啊!你爷爷我在这儿呢!”
玄戈果然被激怒,咆哮着挥舞战锤追来,却没注意到媚娘已经绕到他身后,雷霆越女剑的剑尖凝聚起细小的雷丝——那是她将雷木双灵根之力融合,凝练出的破甲雷丝,专破厚重防御。
“就是现在!”吴奎猛地转身,混沌棍横扫而出,逼得玄戈抬锤格挡,就在这瞬间的僵持里,媚娘的越女剑已经刺向他后背的铠甲缝隙——那里的雷浆最薄,还沾着刚才裂开的细纹。
“嗤啦!”
雷丝入体的瞬间,玄戈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吼,后背的雷浆铠甲像玻璃般碎裂,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肤,上面竟也布满雷纹。他猛地回身挥锤,逼退媚娘,转身时却因为动作太急,膝盖的旧伤再次裂开,这次涌出的雷浆带着丝暗红,落地时烧出的坑竟小了几分。
吴奎看得清楚,突然放声大笑:“娘的!原来你这头牛是外强中干!莽莽哥今天就剥了你的牛皮,看看丑牛宫藏着的宝贝是不是比雷髓晶还带劲!”
他说着再次欺身而上,混沌棍上的雷纹亮得刺眼,这次不再硬碰硬,而是借着雷遁术的灵活,专挑玄戈的关节处打。锤风带着震耳的呼啸擦着耳边飞过,雷浆溅在脸上烫得生疼,吴奎却越打越兴奋,小胡子被汗水粘在下巴上,圆脸上的雷纹与棍身的雷光交相辉映,竟有种狂傲的魅力。
媚娘站在廊柱旁,看着夫君像道蓝白闪电在巨汉身边游走,越女剑时不时刺出,替他逼开致命的锤击。雷浆池的沸腾声、战锤的碰撞声、吴奎的吆喝声混在一起,震得殿顶的碎石簌簌落下,而在主殿深处的阴影里,一枚铜镜的边缘正泛着淡淡的金光,仿佛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