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黑鸦错愕的表情,她真猜对了。
黑鸦确实很厉害,但缺点就在于说对了事情他表情会变化,很明显。
可他却又不敢承认程婉柔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他,他是很怕花瓶,他进到花瓶里会想起当时他们把他放进花瓶里的日子,一直缩骨,也的确会疼,顾南星说对了。
黑鸦低垂眼眸,思来想去觉得这是顾南星挑拨离间的计谋。
“我猜的没错,对吧?因为婉柔喜欢浅煜陌,而顾北月不喜欢我,所以她们一拍即合,而你——是作为她们的刀。”顾南星第一次觉得自己智商在线。
“是我一个人做的。”他执着得顾南星想哭。
“不论是几个人,我想知道当时七月的时候你是怎么刺杀我的,如果你仔仔细细地说出来,或许最后不会牵扯到婉柔。”
黑鸦眸色暗淡,点点头:“好。”
“顾南星”,这一切终于要大白了。
当时顾北月提出可以给府里添置新家具,顾玄卿虽然不是特别喜欢她,但因为是自己女儿,也有点感情,加上有些家具的确陈旧,同意了。
婵云轩的木板被虫蛀不是他们的计划,顾南星搬到海间阁他们才觉得有机可乘,顾北月在顾南星住在海间阁第二天时在市集上淘到这些罐子,告诉顾玄卿姐姐最近搬到海间阁心情好像不太好,所以她想送给姐姐。
他不知道顾北月和顾南星之间的事,只记得他们小时候关系还可以,长大后生疏了一些,他以为这是关心姐姐的礼物。
海间阁因为不住人,侍卫较少,当时第一天顾南星心情的确不好,后来搬运那几个摆件罐子时她以为是爹娘为了让她开心一点,配色这些也的确很符合她的喜好。
黑鸦就待在罐子里,伺机而动。
顾南星是很喜欢蓝色的,当时的顾南星衣服大多都是蓝色,顾北月制定计划时便把她当时穿的衣裳都买了一件。
黑鸦当天偷偷出来在熏香里加了一点迷香,她觉得那天都很疲惫,当晚她没脱衣裳便迷迷糊糊倒在了床上,那迷香的剂量不多,要一直待在里面才会觉得困。
他给顾南星下了迷药,穿上顾南星的衣裳,披着头发,再缩一缩,身形和顾南星差不多,趁着没人他把她丢进了最近的河里,当时天黑,河水虽然不是蓝色但因为河沿的缘故不是很明显。
为了营造出顾南星还活着,也为了解释熏香里的小剂量迷香,他穿着衣裳逛着那周围,只要有一个人看见他,那顾南星当时就还活着。
如他所愿,他遇到两个巡逻的侍卫,他跟着杂耍艺人学过一点口技,也会伪装成女子的声音,模仿顾南星的也不在话下。
侍卫没发觉出异常,走了,他到河边,顺着河流拉上顾南星,检查顾南星的鼻息,她的身体已经凉了,鼻子嘴巴里也都是水,甚至捏住鼻子也不会再喘气,他知道,任务成功了。
他脱下衣裳,从很小的洞里钻出顾府,衣裳也被烧毁,不会有人知道。
她有点难过,还有点后背发凉,“顾南星”死了,她从凶手嘴里亲耳听到,那个女孩死了,死在了她的忍让之下。
浅煜陌听到后握紧了拳头,他和顾北月不熟,也没见过黑鸦的主人,但他们就这样谋害了一位姑娘,即使不是顾南星,这也是令人生寒的,特别是——他听到他们害顾南星的原因是因为他。
“她……我那个时候真的已经没气了?”顾南星的泪不自觉流了下来,顾北月这么恨她?程婉柔也是?
“没气了。”
看到顾南星哭时黑鸦有一瞬间的无措,他不知道应该不应该信她的话,她说是因为想救他,明明是婉柔救了他。
不过很快他便想通,这不过是顾南星的信口胡诌,目的是离间他们,顾北月的死活他不在意,他在乎的只有程婉柔。
“我知道你不相信,”顾南星语气有些冷漠,“不如我去找婉柔对质?”
黑鸦冷笑:“哼,你现在是太子妃,即使我看着,婉柔在你面前难道敢说一个“不”字?”
顾南星倒也不气恼:“不,没有你在身边,这样你看着的就是没有你在的时候的消息,这样程度你应该才会相信。”
随后她看向旁边晾了很久的浅煜陌:“你的轻功应该可以拉一个人在瓦上吧?我想让他亲眼看看。”
“可以。”
说干就干,把黑鸦嘴堵上,顾南星他们坐着马车去到程府,浅煜陌有些吃惊,幕后黑手是程刺史的女儿?
一下马车,趁着顾南星和侍卫交谈,他带着黑鸦飞到墙上,看着顾南星进门,然后在墙上跟着她,而后顾南星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停下,他也停在了能听见她们交谈的地方。
“婉柔!”顾南星看起来很惊慌,浅煜陌觉得这个世界欠顾南星一个小金人,老戏骨了。
“怎么了?南星?”看见顾南星时程婉柔有些惊慌,但被掩饰了过去。
“昨天晚上有刺客刺杀我,不过我躲避了,真的好险,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她呜呜的哭了起来。
程婉柔眼里闪过一抹担忧:“人抓住了吗?”
“没有,”顾南星叹口气,“只是我看到他用很快的速度进了一个洞,太子殿下见识广,他跟我说那个应该是缩骨功。”
程婉柔眸色暗了暗,像在想什么,顾南星知道自己演技很差,话语也很拙劣,但只有她们两个人在的话,程婉柔的实话的确会多一些。
她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如果程婉柔要和她摊开说,那就直接问,她本身也没打算要演多久。
“缩骨功?”
“是啊,我还以为我没见过缩骨功,但太子说只要能钻进小的地方,可以自由伸缩骨头的都是缩骨功。”
“后来我就想起我们之前元宵节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男孩好像就是,当时我以为他是被迫被人塞进去的,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种缩骨术了。”
她眼睛睁得圆圆的,等到累了终于挤出一滴泪:“也不知道当时那个男孩怎么样了,我还是觉得他是被迫的,还想救他,结果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黑鸦一直紧紧的盯着下面说话的两个人,他们躲在一丛作为景观的竹子后面的墙上,没有人会发现他们。
他想听婉柔怎么说,婉柔说的是那个大小姐是她朋友,她偷偷救下他,是怕那个大小姐发现。
“是啊,我也不知道。”程婉柔打着哈哈。
“对了,婉柔,当时好像没有细问你发生了什么呢,只知道他们好像因为什么就走了。”
程婉柔迟疑片刻:“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把程婉柔拉进房间,顾南星点了点头:“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顾南星笑了,天杀的,真是一脉相承的嘴硬。
“你想让我知道的,和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现在没有人,你可以说——”
“关于我死的第一次,和第二次。”
“那个杀手是黑鸦吧,那个——杂耍艺人花瓶里面的男孩。”
浅煜陌带着黑鸦用轻功飞到了房间外的角落里,黑鸦听到这些开始剧烈的动起来,想要挣脱,浅煜陌的力气比黑鸦大得多,他钳制住他,想听她们继续说。
“黑鸦告诉你的?”程婉柔也嘴角带着一抹笑,却不及眼底。
她想,应该要摊牌了。
“是也不是,我一直很感激你在当时为我出头,也很喜欢你,第一次我猜过会是谁害我,但我猜不到,我在想,会不会是顾北月,但我觉得她没那么厉害,会不会是仇家,会不会是……我想了很多,没有怀疑过你。”
“你明明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