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碾过中关村科技园的减速带时,沈星河隔着西装布料都能感觉到掌心的灼痛。
他解开袖扣,露出那道幽蓝的星图印记——从故宫琉璃瓦下带出的星陨之力,此刻正顺着静脉往心脏钻,像有无数细针在血管里跳舞。
\"到了。\"林夏的声音裹着车载空调的冷意飘过来。
她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指尖扫过印记时,他分明看见她睫毛颤了颤。
后车座传来仪器碰撞的轻响,张牧云抱着那台从故宫工棚里顺来的显微镜,镜片上还沾着星盘的铜锈。
王铁柱的残影早就在半路上融进了车载GpS的电流里,走前只留下一串杂音:\"小心......假的......\"
实验室门卡\"滴\"的一声亮起绿灯时,沈星河的掌心突然烫得惊人。
他下意识攥住门框,金属门框上竟泛起细密的水雾——那是他掌心的温度融化了晨露。
\"沈总?\"张牧云的推眼镜动作顿在半空,\"你手在发光。\"
沈星河抬头。
实验室的冷白灯光下,他手背上的血管泛着淡蓝色荧光,像被某种光线穿透了皮肤。
他扯下桌上的酒精棉擦拭,却见棉片接触皮肤的瞬间腾起青烟,而荧光不仅没褪,反而顺着手臂爬到了手腕。
\"拿载玻片。\"张牧云的声音发紧。
这个总把白大褂穿出皱巴巴咸菜干质感的老教授,此刻连鞋套都没套就冲过来,镊子碰翻了培养皿,\"林夏,开365纳米紫外灯!\"
紫外灯亮起的刹那,沈星河倒抽一口冷气。
他的指尖渗出一滴血珠——不是被划伤的,而是皮肤自己裂开了细缝,血珠悬在半空,竟在灯光下折射出星盘上的纹路。
林夏的呼吸喷在他后颈:\"像......光刻胶曝光。\"
张牧云的镊子抖得厉害,接住血珠时几乎戳到自己:\"共振......你的dNA在共振。\"他凑到显微镜前,白发扫过操作台,\"看这个双螺旋结构!
正常人类的碱基对是AtcG,可你的......\"他突然直起腰,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这是星盘的青铜铭文!
每个碱基对都在复制星图的轨迹!\"
实验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林夏转身关掉开关,发梢扫过沈星河的耳垂:\"我查过腾讯98年的服务器日志。\"她翻开随身的帆布包,里面全是手写的计算稿,\"他们早期用光刻机刻芯片时,用的就是这种光蚀原理——用光线把电路刻进硅片。
现在你的血液,就是活的光刻胶。\"
\"所以需要把dNA信息编码成星图数据。\"沈星河感觉喉咙发紧。
他想起前世在硅谷见过的EUV光刻机,那些价值数亿欧元的庞然大物,此刻竟在他血肉里运转。
\"不是复制。\"林夏的手指按在他腕间的荧光血管上,\"是对话。\"她的体温透过皮肤渗进来,\"古文明留下的不是死物,是需要回应的信号。\"
归墟核心突然发出蜂鸣。
墙角的黑色主机箱泛起蓝光,王铁柱的残影从中钻出来,比在故宫时更淡,像一团随时会散的电子雾:\"听着!
欧阳青的共鸣器废了,但那老东西没闲着——\"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在造假星辰!
用工业钻石刻假星图,想骗你把错误的密钥放进去!\"
\"假星辰?\"张牧云猛地抬头,\"他怎么搞到......\"
\"没时间了。\"沈星河打断他。
他扯掉白大褂,露出精瘦的腰腹——前世在商海拼杀时练出的肌肉线条还在,此刻却被荧光血管割成了星轨的形状,\"现在就做光刻实验。\"
林夏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实验室的投影仪亮起,墙上投出星盘的三维模型。
张牧云调好了紫外光源,光束像一把透明的刀,精准地罩住沈星河掌心的印记。
\"采血。\"沈星河把左手按在操作台上。
林夏拿起采血笔的手在抖,他便握住她的手腕,\"别怕,我疼过更狠的。\"
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荧光血珠涌出来,在紫外光里凝成一个微型星盘。
沈星河盯着那滴血,想起1998年秋夜,他蹲在医院走廊,看着父亲被推进手术室时也是这样——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肋骨,却必须保持冷静。
\"注入核心。\"张牧云的声音发哑。
林夏用毛细吸管接住血珠,轻轻滴在青铜星盘的中心凹槽里。
星盘突然发出蜂鸣,纹路开始流动,像有液态的银河在铜面上奔涌。
沈星河感觉有根冰针戳进太阳穴,眼前闪过碎片:甲骨文在羊皮卷上生长,青铜鼎里的星图升上天空,一个穿麻布衣的老人对他笑:\"等的就是你。\"
\"轨迹变了!\"林夏扑到投影仪前。
墙上的星图不再是归墟的残篇,而是一条从未见过的银线,\"这是......密钥?\"
实验室的顶灯骤然熄灭。
黑暗中,沈星河闻到一缕沉水香。
那是赵无极常用的熏香,带着点陈腐的药味。
等应急灯亮起时,老人正站在实验台对面,手里捏着颗拇指大的钻石——表面刻满歪扭的星图,在应急灯下泛着邪性的红光。
\"你以为自己在掌控古文明?\"赵无极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不,你只是它的工具。\"他抬手,假星辰的红光扫过星盘,\"等你把错误的密钥交出去......\"
\"工具?\"沈星河笑了。
他的指尖按在星盘的启动键上,掌心的荧光突然暴涨,\"不,我是它的继承者。\"
按下的瞬间,整个实验室被白光笼罩。
沈星河听见林夏的尖叫被白光揉碎,张牧云的仪器发出最后的蜂鸣,赵无极的冷笑被撕成碎片。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不是痛,是释然,像终于卸下了压在肩上二十五年的冰坨。
光退得比来时更快。
沈星河低头,掌心的星图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他从未见过的符号:像蛇,像dNA双螺旋,又像星盘的中心纹路。
林夏的手搭在他肩上,她的呼吸扫过他后颈:\"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
张牧云扑向窗边,指着天空:\"看!东南方有强光!\"
沈星河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夜色里,东南方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红,像有人在云层后点了把火。
那光很熟悉——和赵无极手里的假星辰,是同一种颜色。
林夏的手指攥紧他的衣袖:\"是......\"
\"假星辰启动了。\"沈星河轻声说。
他摸出西装内袋的全家福,照片里母亲的笑在月光下泛着暖黄,\"但他不知道......\"他低头看着掌心的新符号,嘴角扬起,\"我给的密钥,也是假的。\"
实验室的电话突然响起。
铃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星河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西安\"。
他接起,那边传来个沙哑的男声:\"沈先生,您要找的'观星派'分坛,在兵马俑三号坑......\"
窗外的红光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