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裂隙上的誓言
试炼区的警报声像被掐住喉咙的野兽，在赤红色的岩层间撞出破碎的回音。烬猛地从能量缓冲垫上弹起时，手腕上的共生环还在发烫——那是三天前刚换的新型号，银灰色的金属环嵌着半透明的晶体，里面流转的淡蓝色光晕，是熵族与联盟达成共生协议后，用螺旋能量中和熵能的证明。
“第三区的熵兽幼崽被偷了。”通讯器里传来指挥官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是旧势力干的，他们切断了所有监控，只留下这个。”
全息屏幕突然亮起，刺得烬眯起眼。画面里是片扭曲的阴影，有人举着块发着暗紫色光的晶体，晶体里裹着团小小的、不断蠕动的东西——那是熵兽幼崽，还没睁开眼的小家伙，本该在试炼区的能量巢里待满三个月，直到能稳定控制自身熵能才会被转移。
“告诉那些联盟的杂碎，”阴影里的声音像磨砂纸擦过钢板，“共生？不过是慢性死亡。三天后，螺旋能量流最活跃的时刻，我们会用这小东西，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平衡’。”
画面戛然而止。烬的指节捏得发白，共生环的蓝光映在他眼底，像片快要熄灭的湖。
他冲进指挥室时，联盟的军官们正围着沙盘争执。穿深蓝色制服的女人用激光笔点着地图上的螺旋能量流分布图——那是条横贯试炼区腹地的淡金色脉络，像条沉睡的巨龙，每三天会有一次能量峰值，届时整个区域的能量场都会剧烈波动。
“必须在三天内找到他们，”女人的声音很急促，“一旦幼崽的熵能被强行引爆，螺旋能量流会产生连锁反应，整个试炼区都会变成能量风暴的中心。”
“怎么找？”旁边的男军官冷笑，“那些旧势力比狐狸还精，他们肯定藏在熵能浓度最高的盲区里，我们的探测器根本进不去。”
“那就让熵族的人去。”有人低声说，立刻被其他人的目光压了下去。
烬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指挥室静了下来：“我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他穿着熵族特有的暗灰色作战服，领口绣着银色的螺旋纹——那是共生协议签订后才加上的标记，旧势力的人看到这个，会像看到叛徒的烙印。
“你？”联盟指挥官皱起眉，“烬，我知道你想证明什么，但这太危险了。旧势力对你这种‘亲联盟派’，可比对我们狠多了。”
“正因为我是熵族。”烬挺直脊背，共生环在灯光下泛着光，“他们藏在熵能盲区，只有我能凭感知找到能量异常点。而且，”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沙盘上那条金色的能量流，“那是我们熵族的幼崽。守护它，不是为了证明给联盟看，是为了证明给所有熵族人看——共生，不是背叛。”
指挥室里鸦雀无声。过了会儿，联盟女军官递给他个掌心大小的探测器：“这是改良过的，能在熵能盲区里维持六个小时通讯。幼崽的生命信号一旦消失，立刻撤退，明白吗？”
烬接过探测器，金属外壳冰凉。他转身时，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议论：“真以为凭他一个人能成？别是旧势力的内应吧。”
他没回头，只是攥紧了探测器。
出发前，他去了趟能量巢。空荡荡的巢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熵能波动，像幼崽留下的奶香味。烬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巢壁上的能量纹路——那是他亲手刻的，每个纹路里都注入了微量的螺旋能量，用来中和幼崽过于活跃的熵能。
“等着我。”他低声说，像是对空气承诺，“不会让任何人用你的命，去毁掉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平衡。”
一、熵能迷宫
熵能盲区比烬想象的更浓。刚踏入边界，周围的光线就开始扭曲，像是隔着层流动的墨汁。通讯器里传来滋滋的杂音，探测器的屏幕上跳出一行警告：熵能浓度超过安全阈值，功能将逐步受限。
烬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他让自己的熵能缓缓释放，像沉入水中的羽毛，顺着空气里的能量流蔓延开去。这是熵族独有的感知方式，旧势力的人以为用高浓度熵能就能屏蔽一切，却忘了同类的能量波动，反而会像黑暗中的萤火般显眼。
果然，在西南方大约三公里的地方，有股异常的能量流——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熵能，而是被强行压缩过的，带着股尖锐的、像是幼崽在挣扎的波动。
他立刻朝着那个方向移动。脚下的岩石是黑色的，踩上去会发出细碎的碎裂声，像是踩在凝固的灰烬上。周围偶尔会掠过几道影子，那是被高浓度熵能吸引来的低阶熵兽，它们对烬身上的螺旋能量很敏感，远远地绕开了。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探测器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蜂鸣。屏幕上跳出个小红点，正在快速靠近。烬立刻躲到块巨大的岩石后面，握紧了腰间的能量匕首——那是联盟特制的，刃身裹着层螺旋能量，既能切割物质，也能暂时中和熵能。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两个人。
“……真搞不懂首领为什么要带个幼崽，直接引爆我们藏的熵能晶体不就行了？”其中一个声音抱怨道。
“你懂什么？”另一个人压低声音，“首领说了，要用熵族的血脉来‘净化’被污染的螺旋能量流。那个幼崽是纯种的熵兽，用它的核心引爆，效果才最彻底。”
“那要是被联盟的人找到了……”
“找得到才怪。这片盲区是我们祖辈就藏着的地方，除了我们，谁还能进来？再说了，就算有叛徒敢来，也得先过我们这关。”
脚步声渐渐远了。烬从岩石后探出头，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刚才差点就忍不住冲出去——“用熵族的血脉净化”，这句话像根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继续往前走，速度加快了不少。越是深入盲区，空气里的熵能就越浓，开始侵蚀他的作战服。布料接触到皮肤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共生环的蓝光变得越来越暗，那是在拼命中和侵入体内的熵能。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片建筑群的轮廓。那是些用黑色岩石砌成的堡垒，墙壁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散发着浓郁的熵能。烬认出那是旧势力的据点之一，据说早就被废弃了，没想到他们还在使用。
他绕到堡垒的侧面，找到个不起眼的通风口。刚想爬进去，通风口的金属网突然动了一下，露出双闪着红光的眼睛。
“叛徒。”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烬猛地后退，能量匕首瞬间出鞘。对方从通风口里钻了出来，是个穿着破旧作战服的熵族人，脸上刻着旧势力的图腾——那是个断裂的螺旋纹。
“是烬啊，”那人笑了起来，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联盟的大红人，怎么跑到这来了？是来给你的新主子当探路狗的？”
“把幼崽交出来。”烬握紧匕首，指节泛白。
“交出来？”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以为你有资格命令我们？看看你身上的共生环，那是奴隶的标记！我们熵族的命运，凭什么要由那些外来者指手画脚？”
他突然释放出大量的熵能，黑色的能量波像潮水般涌过来。烬立刻将螺旋能量注入匕首，划出一道蓝色的光弧，挡住了能量波。两股能量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嘶鸣声，周围的岩石都在震动。
“你以为学了点联盟的把戏，就能打败我了？”那人狞笑着，双手结印，地面上突然裂开几道缝隙，黑色的触手从里面钻出来，缠向烬的脚踝。
烬纵身跃起，躲过触手的瞬间，将匕首掷了出去。匕首带着蓝色的光，擦着那人的耳朵飞过，钉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就在那人分神的瞬间，烬已经冲到他面前，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那人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烬趁机拔出墙壁上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幼崽在哪？”烬的声音很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人喘着气，看着烬眼睛里的光，突然笑了：“在主堡的祭坛里……你救不了它的，烬。就算你今天把它带回去，明天还会有更多的幼崽被用来引爆能量流。只要共生协议还在，我们就不会停手。”
烬的匕首又往前送了送，割破了对方的皮肤，渗出黑色的血。“那是我们熵族自己的事，轮不到你们用这种方式来‘解决’。”
他打晕了那人，将其捆在岩石上，然后迅速朝着主堡跑去。
二、祭坛上的裂痕
主堡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空旷。墙壁上的符文在黑暗中闪烁，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烬放轻脚步，沿着走廊往里走，共生环的蓝光已经很暗了，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熵能在躁动，像是要挣脱螺旋能量的束缚。
转过一个拐角，前面突然出现了光亮。那是间巨大的圆形大厅，中央有个高约三米的祭坛，祭坛上刻着复杂的纹路，纹路里流淌着暗紫色的能量——那是被强行压缩的熵能，浓度高得让烬的皮肤都在发麻。
祭坛中央放着个透明的容器，容器里，那个小小的熵兽幼崽蜷缩着，身体周围环绕着淡淡的黑雾。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轻轻动了一下，发出细弱的呜咽声。
有三个人站在祭坛周围，背对着烬。其中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应该就是刚才画面里的那个首领。
“时间差不多了，”首领的声音低沉，“准备启动仪式。”
另外两个人立刻开始念诵古老的咒语，祭坛上的符文亮得越来越刺眼。容器里的幼崽开始剧烈挣扎，发出痛苦的尖叫，它周围的黑雾变得越来越浓，像是要炸开一样。
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不能再等了，猛地冲了出去，大喊一声：“住手！”
那三个人同时转过身，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当他们看到烬身上的共生环时，惊讶变成了愤怒。
“叛徒！”首领怒吼一声，挥手打出一道黑色的能量波。
烬早有准备，侧身躲过能量波，同时将能量匕首掷向容器。匕首带着蓝色的光，准确地击中了容器的边缘，容器裂开一道缝隙，里面的熵能立刻泄漏出来，形成一股小小的能量风暴。
“抓住他！”首领命令道。
另外两个人立刻朝烬扑了过来。烬避开其中一个人的拳头，顺势抓住他的胳膊，将其甩向另一个人。趁着两人撞在一起的瞬间，他冲向祭坛，伸手去拿那个容器。
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容器时，首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掌拍在他的胸口。烬感觉像是被巨石砸中，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吐出一口血。
“就凭你，也想阻止我们？”首领一步步走向他，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你以为穿上联盟的衣服，戴上那个破环，就是救世主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自己的熵能都控制不好，跟那些联盟的废物有什么区别？”
烬挣扎着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熵能在疯狂冲撞，共生环的蓝光几乎熄灭了。但他没有后退，反而挺直了脊背，看着首领的眼睛：“至少，我不会用一个幼崽的命来满足自己的野心。”
“野心？”首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们只是想拿回属于熵族的东西！你知道吗？在共生协议签订之前，我们熵族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可以自由地使用熵能，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可现在呢？我们要被那些联盟的人监视，要被他们的螺旋能量束缚，这不是平衡，这是囚禁！”
“自由？”烬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用别人的毁灭来换取的自由，那叫掠夺。你看看外面，那些因为熵能失控而变成荒漠的土地，那些因为能量风暴而失去家园的族人，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吗？”
首领的脸色变了变，似乎被戳到了痛处。他怒吼一声，再次朝烬冲了过来，双手凝聚起巨大的熵能，形成一个黑色的球体。
烬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一击，但他没有躲开。他闭上眼睛，将体内仅存的螺旋能量全部注入共生环。共生环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蓝光，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护盾，将他和祭坛上的容器都护在了里面。
黑色的能量球撞在护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整个大厅都在摇晃，墙壁上的符文开始剥落。当烟尘散去，所有人都惊呆了——护盾虽然布满了裂痕，但依然没有破碎。
首领看着烬，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怎么可能……”
“因为我知道，”烬的声音很虚弱，但很坚定，“平衡不是靠毁灭来维持的，而是靠守护。守护我们的族人，守护这片土地，也守护我们与其他种族共存的权利。”
就在这时，容器里的幼崽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叫声。它身上的黑雾开始消散，露出了雪白的绒毛。它抬起头，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清澈的蓝色眼睛，像极了共生环的光。
首领看着那双眼睛，脸上的愤怒渐渐变成了迷茫。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喃喃自语：“这……这不是我们想要的……”
另外两个人也愣住了，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烬趁机冲过去，抱起祭坛上的容器。幼崽在他怀里蹭了蹭，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结束了。”烬看着首领，“放下执念吧，共生不是毁灭，而是新生。”
首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烬怀里的幼崽，眼神复杂。过了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他走吧。”
烬抱着幼崽，一步步走出主堡。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抬起头，看到远处的天空中，联盟的飞行器正在盘旋。
他笑了笑，按下了通讯器：“我找到幼崽了，很安全。”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欢呼声。烬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它已经睡着了，小爪子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共生环的蓝光重新变得明亮，映在幼崽的脸上，像盖上了一层温柔的纱。
他知道，旧势力的问题不会这么容易解决，未来还会有很多挑战。但他不怕，因为他已经证明了，熵族也能守护平衡，也能拥抱光明。
螺旋能量流在远处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烬抱着幼崽，一步步朝着光芒走去，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坚定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