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咸阳城的晨雾还未散尽，济世医馆后院的药圃已传来簌簌声响。素问蹲在畦边，指尖拂过沾着露水的柴胡，目光却锁着手中泛黄的扁鹊手记，纸页上“戾气初显，当断其路”的墨迹被她指尖反复摩挲，眉峰拧成一道深痕。
“先生，城东柳家村送来的问诊记录。”药童阿禾捧着木匣小跑进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慌张，“昨日还只是两户孩童发热，今早又添了三户，症状都一样——高热、咳血，连村里的老郎中都束手无策。”
素问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她接过木匣，抽出里面的脉案快速翻看，指尖在“舌面紫斑”“气息微弱”等字样上一顿，心头的预感愈发强烈。前日城西驿站的驿卒、昨日北郊的佃农，再加上今日的柳家村，这些病例看似分散，却都带着手记中记载的“瘟疫初兆”特征。
“阿禾，即刻去前堂告知秦斩，让他速带护卫封锁柳家村，不许任何人进出。”素问语速极快，一边将手记揣进怀中，一边起身往药库走，“再去通知各药铺，高价收购金银花、板蓝根、艾草，有多少收多少，记着要隐秘，别引起百姓恐慌。”
阿禾刚应下，院门外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秦斩一身玄甲未卸，显然是刚从城外巡查回来，他见素问神色急切，立刻上前：“是不是柳家村的事有眉目了？”
“不是眉目，是警钟。”素问将脉案递给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记里写过，凡瘟疫初起，必是零星发病，若不及时阻断，不出十日便会蔓延全城。柳家村现在已有五户染病，我们必须在三日之内建好隔离区，备足药材。”
秦斩翻看脉案的手指顿了顿，抬头时眼中已没了平日的温和，只剩果决：“隔离区选在哪？城外的废弃营寨如何？那里地势高，离城区远，四周有木栅栏，稍加修缮就能用。”
“再好不过。”素问点头，从怀中掏出早已画好的图纸，“我昨夜已草拟了隔离区的布局，分诊治区、留观区、药材库和护卫营，每区之间隔三丈，用石灰划线，防止交叉感染。只是……”她话锋一转，眉头又皱起来，“药材缺口太大，咱们医馆现存的药材顶多够支撑五日，若想应对后续可能出现的大规模染病，至少还需三倍药材。”
秦斩接过图纸，目光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沉声道：“药材的事交给我。我这就去趟军营，向蒙将军借调一批军用药材，再让护卫队去周边县城收购，定能在三日内凑齐。你留在医馆，组织弟子整理药材，教他们辨识瘟疫症状，做好接诊准备。”
两人分工已定，便立刻行动起来。秦斩带着护卫队直奔军营，蒙恬听闻可能爆发瘟疫，当即调拨了一半军用药材，还派了五十名士兵协助修建隔离区。护卫队则兵分五路，前往咸阳周边的兴平、泾阳等县城，每到一处便找到当地最大的药铺，以高于市价三成的价格收购药材，药铺老板们见有利可图，纷纷将库存的药材拿出，有的甚至还派人去乡下收购，短短一日便收了近千斤药材。
而医馆内，素问正带着二十余名弟子分拣药材。她将弟子分成三组，一组负责将金银花、板蓝根等清热药材挑拣干净，晾晒后打包；一组将艾草、苍术等防疫药材碾碎，制成香囊和熏香；还有一组则跟着她学习瘟疫的诊治方法，她拿着扁鹊手记，逐字逐句讲解症状判断、用药剂量，甚至亲自演示如何给模拟患者施针，弟子们都听得格外认真，手中的笔不停地在纸上记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先生，这样的香囊真能防疫吗？”弟子林小婉捧着一个刚做好的艾草香囊，有些疑惑地问。
素问接过香囊，放在鼻尖轻嗅，点头道：“艾草性温，能驱寒除湿，苍术能燥湿健脾，两者结合制成香囊，佩戴在身上能阻挡邪气入侵。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在隔离区的各个角落点燃熏香，让药材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进一步切断传播途径。”
林小婉似懂非懂地点头，又拿起另一份药材分拣起来。素问看着弟子们忙碌的身影，心中稍安，但想到柳家村的患者，又忍不住担忧。她交代好弟子们，便带着阿禾和两名护卫赶往柳家村。
此时的柳家村已被秦斩派来的士兵封锁，村口拉起了粗麻绳，村民们都站在自家院子里，脸上满是惶恐。素问刚走到村口，就见一名老妇人跪在地上哭求：“大人，求求你们让我进去看看我孙儿吧，他还发着烧呢，我不能不管他啊！”
士兵们面露难色，却不敢擅自放行。素问连忙上前，扶起老妇人：“老人家，我是济世医馆的素问，是来给您孙儿治病的。您别担心，只要配合我们，您孙儿一定会好起来的。”
老妇人抬头看着素问，眼中满是希冀：“你真能治好我孙儿？”
“我会尽力。”素问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香囊递给老妇人，“您先把这个戴上，能防疫。我现在就去看您孙儿，您就在这里等消息，千万别乱跑，以免被传染。”
老妇人接过香囊，连连点头。素问跟着士兵走进村里，只见染病的五户人家都被单独隔离在院子里，门口挂着红色的布条。她走进其中一户，一个约莫十岁的孩童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嘴唇上还沾着血丝。素问上前搭脉，又查看了孩童的舌苔，确认是瘟疫无疑。她从药箱里拿出早已备好的汤药，喂孩童喝下，又在他的合谷、曲池等穴位施针，半个时辰后，孩童的呼吸渐渐平稳，体温也略有下降。
“按这个剂量，每日喂三次药，施一次针，三日之内就能好转。”素问叮嘱孩童的母亲，又将一张药方递给她，“若有任何异常，立刻派人去医馆报信。”
孩童的母亲连连道谢，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素问走出院子，又去了其他四户人家，一一诊治后，才带着阿禾离开柳家村。回去的路上，阿禾忍不住问：“先生，这些患者都能治好吗？”
“只要按时用药，大多能治好。”素问叹了口气，“怕就怕还有隐藏的患者没被发现，所以隔离区一定要尽快建好，还要在全城范围内宣讲防疫知识，让百姓们做好防护。”
回到医馆时，已是傍晚。秦斩也刚从城外回来，他脸上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隔离区的修缮已完成大半，药材也收得差不多了，明日一早就能将柳家村的患者转移过去。我还让人在全城张贴告示，告知百姓做好防疫，若有发热、咳血症状，立刻到医馆就诊。”
素问闻言，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一半。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膳食，递给秦斩：“先吃饭吧，忙了一天，别累坏了身子。接下来的日子，还有得忙呢。”
秦斩接过膳食，看着素问眼中的红血丝，心中一暖：“你也别太操劳，医馆和隔离区都需要你。”
两人简单吃了饭，又接着忙碌起来。秦斩去安排护卫队夜间巡逻，防止有人私自进出柳家村；素问则继续教弟子们配制汤药，直到深夜才歇息。
第二日天刚亮，秦斩就带着士兵和弟子们前往柳家村，将五名患者小心翼翼地抬上马车，送往城外的隔离区。素问则留在医馆，接收前来就诊的百姓。没想到告示刚贴出去，就有十几名百姓前来就诊，其中有三人被确诊为瘟疫早期，素问立刻安排他们前往隔离区，其余人则被诊断为普通感冒，拿了药便离开了。
“先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诊的百姓越来越多，我们人手不够啊。”林小婉看着前堂挤满的百姓，焦急地说。
素问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就见秦斩带着几名士兵走进来：“我已从军营再调了二十名士兵，让他们协助维持秩序，还请了几名老郎中过来帮忙诊治普通病症，咱们就能专心应对瘟疫患者了。”
素问心中一喜，连忙道谢。有了士兵和老郎中的帮忙，医馆的秩序很快恢复。素问则带着弟子们，每日往返于医馆和隔离区之间，诊治患者、调配药材、指导弟子，忙得脚不沾地。
到了第三日，隔离区已完全建好。诊治区内摆放着数十张病床，每张病床之间都隔着屏风；留观区内铺着干净的草席，供密切接触者居住；药材库内堆满了各种药材，分类摆放得整整齐齐；护卫营内，士兵们日夜巡逻，严密监控隔离区的情况。素问站在隔离区中央，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素问，你看。”秦斩走到她身边，指着远处的咸阳城，“只要我们守住这里，就能保住全城百姓的安危。”
素问抬头看向秦斩，眼中满是坚定：“嗯，我们一定能守住。扁鹊先生的遗志，我们会继续传承下去，让医术造福更多百姓。”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隔离区的木栅栏上，也洒在素问和秦斩的身上。他们知道，这场与瘟疫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但只要提前做好了防范，备足了药材，建好了隔离区，就一定能打赢这场硬仗，守护好咸阳城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