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竞馆的中央空调在午夜发出轻微嗡鸣,张三昊的手机屏幕映出监控画面里定格的诡异场景——凌晨两点十七分,本该空置的训练室突然泛起蓝绿色幽光,最角落的主机箱缝里渗出一线暗红,像极了某种活物的呼吸。
“设备静电反应异常。”林晚秋举着红外检测仪绕场一周,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但电磁脉冲峰值出现在主机箱区域,和普通短路不一样。”她忽然顿住,指尖划过战队经理座位上的手机壳——卡通茅山道士贴纸边缘翘起,底下隐约露出一串编号:“天枢-7”。
张三昊已经蹲在那台主机前。机箱外壳摸上去黏腻潮湿,螺丝孔周围凝着暗褐色结晶,像极了风干的血迹。当他拧开侧板的瞬间,腐臭味混着电子元件的焦糊味扑面而来,键盘下方的金属托架上,五个清晰的血手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指缝间卡着半片泛黄的符纸。
“茅山‘五鬼运财阵’的变种。”他抽出罗盘,金针在“离火位”疯狂震颤,“用活人的血祭养阵,难怪队员总在团战关键时刻断网——阵眼在吞他们的游戏时长。”指尖划过血手印,符纸上的咒文突然亮起,却是茅山正统咒文外围缠着一圈反向绘制的幽冥阁鬼面纹。
“谁允许你们动我的东西?”
清冷的男声从阴影里传来。穿网管制服的青年从二楼看台缓步走下,袖口滑落处露出手腕内侧的茅山“斩鬼剑”刺青,却在皮肤下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他抬手便是一道掌心雷,电光却裹着黑烟,劈在地板上炸出焦黑痕迹。
张三昊拽着林晚秋就地翻滚,矿泉水瓶在手中迅速结出剑指印:“清水净魂咒!”瓶中清水化作三股细流,在空中凝成龙虎山震雷纹,径直撞向青年胸口。后者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胸前道袍浮现出被灼穿的鬼面印记。
“正统茅山弟子怎会用幽冥阁的邪术?”林晚秋趁机举起手机,开启父亲遗留的“咒文识别App”,屏幕里血手印的纹路正与数据库里的“茅山叛徒刺青”完美重合。
青年擦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狠戾:“龙虎山的小崽子懂什么?乾元观的老家伙们守着破经卷喝西北风,我们只不过是——”话未说完,罗盘突然发出蜂鸣,张三昊望着金针所指的东北方位,瞳孔骤缩——那是茅山乾元观的方向,此刻正泛着刺目的黑雾。
主机箱里的血手印突然爆发出尖啸,五条血线凌空射向三人。张三昊甩出三张“定身符”,符纸却在接触血线时燃烧,他这才惊觉血祭用的不是普通血液,而是混合了尸油的“邪血”。危急时刻,林晚秋抄起桌上的电竞椅砸向主机,金属托架应声而断,血手印发出凄厉叫声,化作黑烟钻进通风管道。
“追!”张三昊扯下墙上的消防水带,以“清水化符”之术注入水压,水龙轰向通风口,却只冲下几片残缺的符纸。青年趁机跃上窗台,抛出一张“遁地符”,地面却在接触符纸的瞬间腐蚀出黑洞——这是幽冥阁改良的“黄泉遁”。
林晚秋突然想起什么,抓起战队经理的手机,撕下图案贴纸,露出底下的银色二维码。扫码后弹出的竟是个加密相册,最新一张照片里,戴斗笠的神秘人正将一叠符纸交给网管,背景里赫然是茅山乾元观的山门。
“他们在偷换正统符纸。”张三昊捡起地上的残符,发现正面是茅山“聚财符”,背面却用尸油画着幽冥阁的“散财煞”,“难怪战队成绩越打越差,观众打赏的钱都顺着这阵流向了邪修口袋。”
监控室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林晚秋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刚才拍摄的血手印照片——在闪光灯下,手印边缘竟浮现出一串极小的咒文,正是父亲笔记本里记载的“茅山鬼市交易暗号”。
“联系龙虎山客堂。”张三昊掏出无人机遥控器,“让他们查乾元观最近三个月的符箓外流记录。”无人机升起的瞬间,探照灯扫过训练室墙面,适才血手印所在的位置,不知何时多出一道浅刻的剑痕,正是茅山“斩鬼剑”的起手式。
网管留下的道袍口袋里,除了半片幽冥阁令牌,还有张揉皱的电竞比赛门票——三天后的“玄门杯”线下赛,举办地正是茅山脚下的电竞小镇。林晚秋望着门票上印着的“乾元观指定合作赛事”字样,忽然想起父亲卧底档案里的一句话:“当邪修开始包装自己,最先渗透的就是年轻人的世界。”
离开时,张三昊特意在主机箱内贴了张改良版“五鬼运财符”,用电竞鼠标线代替传统桃木钉固定阵眼:“借他们的设备反哺正气,也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罗盘此时已恢复正常,却在指针转动时,隐约显露出“萧凡”二字——那是茅山乾元观首徒的道号,也是父亲笔记里多次提到的“可疑人物”。
凌晨四点,清阳堂的落地窗外飘起细雨。林晚秋对着电脑比对监控录像,突然发现网管逃跑时,鞋跟沾着的泥土里混着几星朱砂——那是茅山乾元观后山特有的“雷劈砂”,只有在遭过雷劫的老槐树下才能挖到。
“看来茅山内部真的出问题了。”张三昊盯着地图上乾元观的方位,想起师父曾说过的话:“正统玄门的裂痕,往往从最热闹的地方开始。”键盘上的血手印虽然清除,但主机箱托架上残留的血渍,此刻正以肉眼难察的速度,勾勒出一个新的图案——正是幽冥阁的鬼面印记,只不过在鬼面眼中,多了一丝属于茅山斩鬼剑的寒芒。
这一夜,远在茅山的乾元观内,某个戴耳机的年轻道士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摘下电竞专用耳麦,望着屏幕里刚到货的新款手办,突然瞥见桌面罗盘无故转动,针尖直指东南方的龙虎山方向。
“靠,又有麻烦了?”萧凡嘟囔着点开聊天群,群名赫然是“玄门电竞交流群”,最新一条消息来自“清阳子”:“茅山乾元观萧凡道友,速查贵观符箓外流一事。”他挑眉一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先说好,破阵时借我你的无人机拍素材,我直播间观众等着看‘茅山道士大战电竞邪祟’呢。”
显示器蓝光映着他腰间的斩妖剑穗,穗子末端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点暗红,正是来自电竞馆主机箱里的邪血。而在他未关闭的文件夹里,静静躺着一张十年前的老照片——照片中,龙虎山天师府的年轻弟子与茅山乾元观的同辈修士并肩而立,身后是笑得温婉的祝由科女弟子,正是林晚秋的母亲。
血手印的风波看似平息,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玄门江湖激起了第一道可见的涟漪。当张三昊次日查看天玑App时,发现新增了一条匿名订单,地址直指茅山脚下的网红直播基地,备注栏写着:“镜中有鬼,求清阳子真人破阵。”而订单附带的照片里,主播使用的美颜镜头上,赫然贴着半张残损的茅山聚阴镜。
电竞馆的主机箱还在墙角静默,只是这一次,当清晨的阳光照在键盘上时,某个按键缝隙里露出的,不再是血手印的痕迹,而是半片极小的剑形符纸——那是茅山弟子萧凡惯用的“千里传讯符”,此刻正微微发烫,仿佛在等待某个时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