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港的晨雾裹着咸腥味爬上歌剧院的贝壳屋顶时,张三昊正蹲在环形码头的防波堤上调试罗盘。钛合金罗盘的指针疯了似的打转,在刻度盘上画出杂乱的银线,倒映着那些乳白色壳体——从某个角度看,这些标志性建筑正组成张巨大的嘴,吞吐着来往渡轮排出的尾气。
“张哥,当地华人玄门说上周有七对新人在这儿求婚时突然互扇耳光。”萧凡举着平板电脑跑来,屏幕上是歌剧院的bIm模型,每个贝壳构件都被标上了刺眼的红色,“用茅山‘气脉扫描’App测的,所有壳体接缝处都在往外冒兑卦煞气。”他突然捂住耳朵,渡轮鸣笛声里混着段诡异的高频噪音,像无数人在同时磨牙。
林晚秋戴着降噪耳机,手里的频谱分析仪正突突作响。她刚给悉尼大学声学实验室发去邮件,附件是段游客拍摄的视频:某歌剧演员在舞台上突然用中文嘶吼“贝壳在吸魂”,而当时演奏的曲目明明是《图兰朵》。“声波频率很奇怪,”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贝壳屋顶的寒光,“在440hz标准音附近有个谐波峰值,正好对应《周易》里兑卦的‘泽中有火’卦变。”
张三昊突然站起来,罗盘指针猛地指向歌剧院最大的那片贝壳。他摸出手机打开AR扫描,虚拟光屏瞬间覆盖整座建筑——原本应该连贯的气场流在某个壳体背面出现断层,像被人生生剜掉了块。“是兑卦缺角。”他放大光屏,断层处隐约浮现出个模糊的符咒轮廓,“有人在施工时动了手脚,把聚气阵改成了泄煞局。”
萧凡吹了声口哨,操控三架无人机升空。机身上贴着他连夜画的“补角符”,符纸用的是悉尼大学实验室的反光材料,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泽。“茅山无人机战队请求出战!”他的手游操作杆在平板上滑动,无人机群突然组成个等边三角形,“根据《宅经》记载,兑卦属金,缺角需用‘金生水’局补——我在符里掺了海水提取的海盐晶体。”
林晚秋的平板电脑突然弹出警报,是她黑进歌剧院档案室找到的原始设计图。“设计师乌松在1965年的笔记里提到,原本设计有15片贝壳,最后建成了14片。”她圈出图纸上被划掉的那个位置,正好对应张三昊AR扫描显示的断层,“这里原本应该有个直径七米的反光壳体,材料是特制的稀土玻璃。”
“幽冥阁的手法。”张三昊突然按住剧烈震动的罗盘,盘面上的刻度开始发烫,“兑卦主口舌是非、金属煞,缺角会导致气场紊乱,轻则引发争执,重则……”他话没说完,码头突然传来尖叫——两个穿着婚纱的新娘正互相撕扯头纱,她们的未婚夫在一旁扭打成团,西装上的纽扣掉在地上,滚成串诡异的音符。
萧凡操控无人机俯冲,反光符纸在阳光下炸开刺眼的光斑。奇怪的是,光斑落在贝壳屋顶上竟折射出血色纹路,组成个幽冥阁特有的“裂泽咒”。“不对劲!”他猛地拽动操作杆,无人机差点撞上旗杆,“这符咒是活的,正在吸收港口的金属煞气长大!”
林晚秋的频谱仪突然爆表,440hz的谐波里混进了段低频噪音。她快速调出歌剧院的声呐系统记录,脸色瞬间发白:“是次声波!贝壳的弧形结构会放大次声波,正好刺激人类大脑的杏仁核——这就是为什么游客会突然情绪失控。”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瞳孔闪过丝冷光,“而次声波的源头,是地下停车场的通风系统。”
张三昊突然冲向歌剧院,罗盘在他掌心画出道金色弧线。路过纪念品商店时,他抓起个贝壳冰箱贴,用朱砂笔在背面飞快画着什么。萧凡紧随其后,无人机群在他们头顶组成个移动的八卦阵:“张哥,阁皂山的‘补阙符’需要配合地脉之气,我已经让悉尼华人玄门在地下三层布了‘引气阵’!”
地下停车场弥漫着股铁锈味,通风口发出低沉的嗡鸣。张三昊举起罗盘,指针疯狂指向编号为“b7”的通风管——管壁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凑近看竟是用指甲刻的咒文。“是‘卞城王’的手法。”他认出这是幽冥阁十殿阎罗中“宋帝王”的专属咒术,“用金属锈蚀的煞气催动,难怪罗盘会失灵。”
林晚秋掏出个改装过的听诊器,贴在通风管上听了片刻:“里面有东西在动,频率和次声波完全同步。”她突然想起父亲日志里的记载,关于幽冥阁如何利用现代建筑的管道系统布咒,“是‘金煞傀儡’,用回收的金属废料和怨气炼制的邪物。”
萧凡的无人机突然发出警报,屏幕上的热力成像显示通风管里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看我的!”他切换到手游《机甲战士》的操作模式,无人机群突然加速旋转,形成道龙卷风似的气流,“这招叫‘茅山风遁·涡轮增压版’!”
张三昊抓住气流形成的瞬间,将画好符的贝壳冰箱贴掷向通风口。符纸接触管壁的刹那,整个停车场的灯光突然熄灭,只有通风管里传出阵刺耳的刮擦声。等应急灯亮起时,地上多了堆扭曲的金属碎片,碎片上的咒文正在慢慢褪去。
“搞定?”萧凡摘下耳机,却发现张三昊正盯着AR光屏皱眉。光屏上,14片贝壳组成的阵型虽然补全了缺角,气场流却依然在某个节点打转,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不对,”张三昊放大光屏,“真正的阵眼不在建筑本身,在水下。”
三人冲到歌剧院的观景台,张三昊指着海面下隐约可见的桩基:“乌松原本设计的15片贝壳,对应的是‘河图洛书’的十五之数,最后这片贝壳被藏在了水下,作为整个聚气阵的根基。”他突然想起净明道典籍里的记载,关于“水藏金”的布局,“有人破坏了水下桩基的风水,导致整个阵法失衡。”
林晚秋立刻联系了悉尼港的海事部门,调出桩基的维护记录。“三个月前,有艘名为‘卞城号’的工程船在这里进行过‘防腐处理’。”她指着记录里的施工负责人签名,那串潦草的字母经过萧凡的AI识别,赫然是“幽冥阁·卞城王”的缩写。
“看来得下去看看。”张三昊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潜水服——这是林晚秋特意为他准备的,布料里织入了极细的朱砂线,“萧凡,用无人机帮我定位水下阵眼;晚秋,准备好‘水下声呐符’,我需要你在水面接应。”
当张三昊潜入冰冷的海水时,萧凡的无人机正在水面投射出AR坐标。水下的桩基上果然刻着篡改过的咒文,原本应该引导气场流转的符文被改成了反向的“锁气咒”。张三昊摸出特制的防水符纸,借着潜水灯的光线开始重新绘制。
就在符纸即将完成的瞬间,桩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股黑色的煞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化作条狰狞的鲨鱼虚影。“是‘卞城王’留下的后手!”张三昊迅速结印,潜水服上的朱砂线突然亮起,“龙虎山·水龙破煞咒!”
水面上,林晚秋的频谱仪突然恢复正常,440hz的谐波里多了段清晰的音符,像有人在水下奏响了《周易》的兑卦之音。萧凡的无人机屏幕上,15片贝壳的阵型终于完整,气场流像条金色的巨龙,在悉尼港上空盘旋后,缓缓注入城市的脉络。
当张三昊浮出水面时,天边正好泛起鱼肚白。歌剧院的贝壳屋顶在晨光中闪着柔和的光芒,之前那些诡异的现象都消失了。码头的游客们又开始拍照留念,两个刚刚还在打架的新郎正互相递着纸巾,他们的新娘则在一旁笑着抹眼泪。
“搞定收工!”萧凡递过毛巾,却发现张三昊手里拿着块从桩基上敲下来的碎片。碎片上除了篡改的咒文,还有个模糊的印记,像是某个组织的徽记。“这是‘跨国玄门联盟’的标记。”张三昊认出这个徽记,“看来幽冥阁不止‘卞城王’在活动,他们在利用全球的现代建筑布咒。”
林晚秋的平板电脑突然收到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是“中华道盟·欧洲分部”。邮件里只有张图片:伦敦大本钟的钟楼上,同样刻着类似的咒文。“看来下一站,我们得去英国了。”她抬头望向远方的海平面,朝阳正从海平线升起,给悉尼歌剧院镀上了层金边。
萧凡突然欢呼起来,他的直播后台涌入了大量来自澳洲的观众,礼物特效刷满了屏幕。“看到没张哥,这就是‘无人机破阵’的国际影响力!”他指着屏幕上的留言,有华人观众问能不能定制“海外版补角符”,“要不我们开个跨境电商店?专门卖针对现代建筑的风水法器!”
张三昊笑着摇摇头,把那块碎片收进防水袋。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幽冥阁的阴谋像张巨大的网,正沿着全球的建筑脉络慢慢收紧。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像修补这片贝壳缺角样,点点地去拆破、去还原,用现代的方式守护着古老的智慧。
远处的渡轮鸣响了离港的汽笛,声音清澈而悠长,再没有之前的诡异杂音。张三昊抬头望向歌剧院的贝壳屋顶,在晨光中,那15片贝壳仿佛真的组成了个完整的卦象,正随着海风轻轻吟唱着什么。他知道,那是正气重新流转的声音,是传统与现代在这座城市达成的微妙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