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外围,是荷枪实弹的雇佣兵巡逻队,那种特有的战术走位,一看就是方战亲自调教的手笔。
工程进度远超预期,地基已经浇筑完成,钢结构正在架设。
沈棠不自觉地向前几步,手指搭在汉白玉栏杆上。
欣慰与困惑同时涌上心头——当初她的确是在西区高调宣布要在东区建平民医院,但事后却让贺鸣远做了严密的舆论管控,对外宣称这里要建顶级SpA会所。
当天混入暴乱的东区探子也都被方战处理干净了。
近一个月以来,一直风平浪静。
为什么偏偏在她与厉川避难归来时,消息突然铺天盖地?
“来了?”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棠转身,山风突然静止。
站在银杏树下的银发老者穿着靛青色中山装,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一本皮质笔记本上——
他身形清癯,像一株历经风霜却依然挺拔的雪松,镜片后的眼睛沉淀着岁月赋予的睿智。
最令人惊异的是他的皮肤——年近七旬却透着健康的光泽,连老人斑都很少,唯有眼尾细密的纹路暴露了年纪。
“慕文卿老先生?”沈棠虽未见过对方,却立刻屈膝行了个标准的旧式礼。
老人轻笑,声音像被山泉洗过的玉石,“只需要看背影,就知道你一定是厉夫人。”
他指了指观景台,“那孩子小时候,也总爱站在这个位置看鄱松湖。”
阳光穿过银杏叶的间隙,在两人之间洒下跳跃的光斑。
当沈棠望进老人洞察一切的眼睛时,突然明白了厉川身上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从何而来。
眼前老者一定是在他成长中扮演过重要角色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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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视一笑,山风重新开始流动。
“陪我走走?”慕文卿微微抬手,沈棠立刻上前一步,轻轻搀扶住他的手臂。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缓步前行,穿过一道爬满紫藤的拱门,眼前的景象让沈棠呼吸一滞——
整座疗养院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掩映在古树之间。
汉白玉栏杆上雕刻着繁复的缠枝纹,每一处转角都立着青铜铸造的仙鹤灯盏。
远处的主楼采用全玻璃幕墙设计,阳光照射下宛如水晶宫般璀璨,而近处的温泉池则用整块岫玉砌成,池水泛着碧蓝的光泽。
这哪里是疗养院?分明是座现代版的中式宫殿。
西区引以为傲的paradiso与之相比,简直像是孩童的积木玩具。
“我小时候,这里还是厉家的避暑山庄。”慕文卿的手指抚过一株百年罗汉松的树干,“厉川的爷爷常在这棵树下与我下棋。”
他的声音带着旧时光的温润,“我们慕家在东区只是普通书香门第,而厉家——”老人轻笑一声,“锦城其他九大老钱见了他们,都是要低三分的。”
山风送来远处钟楼的声响,慕文卿的目光变得悠远,“因为厉家世代都是商人中的知识分子。”
慕文卿说到这里,用清雅的笑声作为逗号,“我与厉川的爷爷,在学生时代就是对手,斗个没完没了——可惜啊,他总差我三分,却因此高看我一眼,甚至视我为挚友、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