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下意识抗拒——
“不用敖管家......我有江跃陪着就行。”
安插眼线,这是厉川的一贯作风。
他要确保让她的一举一动不会脱离他的视线。
她最不喜欢这样。
厉川见沈棠这反应,明显怔了一瞬,却只是摆摆手。
“既然夫人不愿意,那就算了,点心带到就好。”
他的妥协让她诧异。
她不自觉地倾身向前,想要捕捉他眼中可能泄露的情绪。
他却只是礼貌性地微笑,转身回到沙发,重新埋首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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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不是没和厉川冷战过。
曾经他们吵架,他会摔门而去,会在易感期把她按在墙上索吻,会故意耍脾气,让她很清楚地知道他不爽。
那些带着怒火的交锋至少证明他在乎。
而此刻,他体贴地安排车辆,周到地准备礼物,绅士地保持距离——
原来最可怕的冷战,是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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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辆金牌劳斯莱斯驶出厉公馆时,沈棠透过车窗回望。
厉川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晨光将他勾勒成一道模糊的剪影,遥远得仿佛隔了一整个世纪。
车子驶过锦城中央大道,沈棠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思绪纷乱。
她不知道这场与厉川的冷战何时才能平息,也不知道下一次冲突会不会比西区暴乱时各挨一枪更惨烈。
但越是局势紧张,她越迫切地需要弄清当年的真相——
只有揭开旧日的伤疤,才能让锦城真正恢复秩序。
车窗倒映出她疲惫的脸,让她想起母亲关以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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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棠的记忆里,母亲永远是那个被父亲娇养在温室里的花朵。
十大老钱家族中,沈淮山夫妇的恩爱是有口皆碑的。
每个节日、每次生日,父亲都会推掉所有工作陪伴母亲;
实在推不掉的应酬,也会带着母亲出席,把这位沈太太宠成了五十岁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
关以柔自己都像个没长大的少女,又怎能照顾好两个女儿?
她只教会了姐妹俩如何做端庄得体的名媛,却从未教过她们识人辨事的本事——
这正是沈棠会被陆瑾寒轻易欺骗的根源。
当陆瑾寒露出真面目时,关以柔的第一反应不是安慰女儿,而是痛斥沈棠「不孝」。
她失去丈夫、失去贵妇身份的痛苦无处发泄,最终全都化作对长女的怨怼。
就连年幼的沈梨都懂得维护姐姐,这位母亲却只会用耳光解决问题。
自从那日沈家酒窖被砸、关以柔当众扇了沈棠耳光后,母女俩再未好好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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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到了。”
江跃的声音将沈棠拉回现实。
她抬头看向沈府大门——
这座曾经灯火通明的宅邸,如今只剩几盏昏黄的廊灯,像垂暮老人浑浊的眼睛。
沈棠深吸一口气下车,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钻进衣领。
她突然想到——
如果关以柔知道沈淮山参与过对钟白露的暴行,会不会彻底崩溃?
那个活在童话里的贵妇人,能承受丈夫完美形象背后的血腥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