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阴沉。
黎明前的黑夜,才是最黑暗的。
皎洁的明月,似是也被黑云给遮蔽住了光。
苍穹之上繁谷明亮的星辰,仿佛消失在了茫茫漆黑之中。
屋子里,刀疤男一手扶着面前的法坛,另一只手叉腰,口中开始念诵着古怪的咒语,整个人的身子不断晃动着。
“呱、呱……”
屋子里,各种声音混杂着,除了刀疤男念咒的声音,还能听见那木盆里牛蛙的叫喊声。
静谧的黑暗之中,似是有无数黑影,不断颤动着。
清风吹拂进了屋子。
这些年来,死在刀疤男手中的人,不计其数。
刀疤男因此也赚了不少的钱。
人世之间,现如今这末法时期,修炼邪法,多半都是为了利益。
当然,要杀人,价格自然需要足够高才行。
刀疤男依稀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尚城的时候,准备在此处大展身手,于是选了地方,立了堂口。
没曾想,几日后,来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孩。
刀疤男瞧着奇怪,便上前询问。
那小孩倒是没怎么说话,目光在刀疤男的堂子里打量了一下,随后咧嘴一笑,问道:“你是刚来的?”
刀疤男闻言,点了点头。
小孩闻言,笑着说道:“今夜我找你斗法,你要是赢了,就能在这里继续干下去,若是输了,以后你跟着我混,如何?”
听到这话,刀疤男的脸色一沉,自然是有些不满。
毕竟,自己自小学艺,修炼的又是这等阴邪之法,这同样修炼十年,邪修的本事,一般来说,都会比正经路子的厉害得多,现如今一个小屁孩,竟然要跟自己斗法,很明显有些小瞧了自己。
虽不知这小孩什么来路,但当下,刀疤男自然是应允下来。
那一夜斗法,刀疤男惨败!
他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来到这大城市的第一场斗法,竟然输得如此彻底。
转过天来,小孩又上门了,提了一箱子的钱,丢在了刀疤男的面前。
刀疤男看着这一箱子的钱,估摸着有七、八十万,一脸诧异。
小孩说道:“我说过,输了你跟我混,我现在这里有个活计,你帮我做,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百万。”
听到这话,刀疤男眼睛瞬间亮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挣那么多的钱。
看来以前跟着师父在山里头呆久了,眼界着实是有些小了,当下哪里还在意斗法失败的事情,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刀疤男的第一个任务,是杀了工地上的一个工友。
而他的第二个任务,则是对付两个道士,一老一少。
虽然那老道士有些本事,但似乎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了,一番折腾下来,中了刀疤男的阴招,惨死。
从那以后,刀疤男的堂子,就由对外,转为了对内。
他的活计,从来不需要自己去找,只需要等着有人通知他便可。
这么多年,死在刀疤男手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常年施展邪法,刀疤男的身子,似是也有些受到了反噬,入夜之后,就无法入睡,只能在白天里头睡着。
渐渐的,他也习惯了昼伏夜出,生物钟与常人不同。
……
铃铃铃……
只瞧见刀疤男一伸手,拿起法坛上头的一个古铜铃,摇晃起来。
声音清脆,悦耳,悠然。
恍惚之间,法坛之上点燃的香火,升起的袅袅轻烟,似是萦绕在他的身子周围。
一股子黑气,像是从法坛下面直窜而出。
“杀只鸡,敬给黑白无常,九幽厉鬼!”
刀疤男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身子一转,朝着角落走去。
角落里,除了那一大木盆的牛蛙,竟然还有个鸡笼子。
鸡笼子里,几只大公鸡似乎惊恐不安,都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屋子里头的气息太过怪异,这公鸡血原本为至阳之物,但这刀疤男却用来行阴邪的害人之法,气息相撞,这些公鸡都已经被吓得不轻。
刀疤男打开鸡笼,一伸手,抓起了一只大公鸡。
大公鸡发出了“咯咯咯”的叫声,想要挣扎,却是被刀疤男一把抓住了双翅,动弹不得。
刀疤男一手拎着大公鸡,走到了法坛边上,蹲下了身子。
只见他另一只手,将鸡脖子往上一提,手指甲在鸡脖子处轻轻一划。
嘶啦!
鸡脖子竟然被他看上去并不算锋利的指甲给划破了。
鲜血顿时迸发而出,洒在下坛的香炉之上。
那供奉着的阎王爷神像和黑白无常神像,在这一刻,发散出了诡异的黑暗气息。
刀疤男所修炼的阴邪之法,虽说供奉的都是黑白无常这类阴间的神明,但实际上,法术运用,并非借助阴神的力量,而是天地之间无数邪神气息。
毕竟,这十殿阎王以及黑白无常,虽掌管幽冥地府这等亡魂遍布之地,但却是正神,又怎么可能助纣为虐?
“白骨坛,燃阴火。鸡皮鼓,镇魂崩。七窍闭,血孔开。飨蛊虫,缚灵台。九幽门开万鬼啸,玄牝窍闭千生终!敕!”
刀疤男口中的咒语念罢,猛然之间,一个跺脚。
细细碎碎的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传出。
隐约之间,只瞧见一道道虚影,像是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幽暗的气息,弥漫开来,黑暗之中,宛如有无数瞳孔,闪着深邃的光芒,在看着他。
“去,给他一个教训,我要让他七窍流血……”
刀疤男眼睛骤然睁大,大吼一声。
无数冤魂厉鬼,这一刻,似是兴奋至极,不断叫嚷着,坛场下头的鲜血,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之气,被这些冤魂厉鬼给吞噬掉,
听到他的指令一般,冤魂厉鬼们飘飘然然,消失在了屋子里头。
……
夜色幽沉,深邃。
无尽的黑暗,像是笼罩住了这座繁华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