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弑神者协议
蓝紫色的光流在陆沉指缝间凝固成晶状体，命书残片发出最后一声嗡鸣后彻底沉寂。他盯着掌心里那团不规则多面体，每一道棱面都倒映着自己扭曲的脸——左眼是熟悉的琥珀色，右眼却泛着弑神者符文特有的猩红。
\"三十七秒。\"陆沉突然对着空气说道，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墙角阴影里传来布料摩擦声，墨像只警觉的猫科动物般绷紧后背。
识海里的青铜门正在崩塌。
无数记忆碎片从门缝喷涌而出，陆沉看见初代弑神者被三千道锁链贯穿脊椎，钉在由命格结晶构成的十字架上。那些锁链分明是活物，末端延伸进虚空，连接着九寰命界每个修士的命宫。
\"你也是来分食神肉的秃鹫？\"弑神者的头颅突然一百八十度翻转，腐烂的嘴唇开合时掉出半截舌头，\"小心噎死。\"
陆沉发现自己右手正插在对方胸腔里。黏稠的金色血液顺着小臂倒流，皮肤表面浮现出与锁链相同的符文。剧痛来得比预想中迟——先是指尖失去知觉，接着整只手掌开始像融化的蜡烛般下垂。
\"规则污染。\"命书残留的意识在识海角落闪烁，\"建议立即断肢。\"
陆沉却咧嘴笑了。他用力攥住弑神者正在结晶化的心脏，任由那些金色血液浸透袖口。\"老兄，你这具身体还能用几次？\"腐尸的右眼突然爆开，爬出条长满倒刺的舌头舔过他脸颊。
屋外传来瓦片碎裂声。
墨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她扑向窗棂的动作带翻油灯，在火苗舔舐床幔的瞬间，陆沉看见窗外悬着半张焦黑的脸——苏离左半边身体还保持着世家公子的俊美，右半边却布满凤凰涅盘失败的灼痕。
\"看来我们的凤凰公子学会玩火了。\"陆沉转动着正在畸变的右手，指关节发出齿轮卡死的摩擦声。弑神者血液已经侵蚀到手肘，皮肤下鼓起游动的凸起物。
苏离的声带显然也受了伤，声音像砂纸摩擦：\"把...凤凰真羽...还给我...\"他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漏出几点火星。那些火星落在木地板上，立刻烧出贯穿楼板的孔洞。
陆沉突然把命书残片抛向墨。\"接着！\"蓝紫色晶体在空中划出弧线时，他畸变的右手猛地插进自己左胸。鲜血喷溅在对面墙上，竟自动组成弑神者符文。
墨接住晶体的瞬间，整栋建筑突然上下颠倒。
所有火焰违反常理地向上燃烧，苏离被迫从屋檐跌落。陆沉趁机用左手掐诀，那些血绘符文活过来般缠住凤凰公子。\"你知道吗？\"他说话时嘴角溢出血沫，\"凤凰命格最有趣的特质是...\"
苏离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他背上浮现出半透明的羽翼虚影，每根羽毛都连着细若游丝的红线，延伸向北方天际——正是玄机子上次现身的方向。
\"...它是群居动物。\"陆沉终于说完后半句。弑神者血液此刻已蔓延到他锁骨，右肩胛骨刺出三根水晶质地的骨刺。
墨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她手中的命书残片正在融化，蓝紫色液体渗入皮肤，在左手小臂形成与陆沉右臂对称的符文。少女跪倒在地，后背弓起惊人的弧度，脊椎节节凸起如串珠。
\"墨！别碰那些——\"陆沉的警告被爆炸声打断。苏离自爆了仅剩的凤凰真羽，赤红火浪中飞出数百只微型火凤，每只都叼着一截弑神者锁链的虚影。
剧痛让陆沉单膝跪地。他看见初代弑神者的腐尸正在自己识海里大笑，那些贯穿对方的锁链全部绷直，另一端竟连接着墨的四肢。少女正在无意识地吞噬锁链上的黑色污垢，每吞下一段，陆沉右手的畸变就减轻一分。
\"原来如此...\"陆沉咳着血笑起来，\"无命者才是天生的弑神者。\"
苏离的最后一击撕裂了屋顶。燃烧的房梁砸落时，陆沉用畸变右手接住横梁，血肉与木头接触处迸发金色火星。他趁机将左手按在墨的额头，弑神者符文顺着接触点流入少女眉心。
\"吃干净。\"陆沉的声音突然温柔得可怕，\"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墨的咽喉深处传来非人的嗡鸣。她突然张嘴咬住苏离投射来的锁链虚影，咀嚼声令人牙酸。每咬断一截，就有黑烟从她七窍溢出，在头顶形成模糊的王冠形状。
当最后一段锁链被吞噬，陆沉畸变的右手突然炸裂。飞溅的血肉在半空凝结成微型十字架，而墨的瞳孔已完全变成弑神者特有的碎金色。
苏离在火中尖啸着化为灰烬前，陆沉听见玄机子的叹息从灰烬里传来：\"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墨昏倒在血泊里，左手仍紧握着彻底消失的命书残片。陆沉用仅剩的左手抚摸少女发烫的额头，发现那些弑神者符文正逐渐隐入她的皮肤。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钟声——命格大劫的倒计时突然加快了。
他望向北方天空若隐若现的青铜巨门，门缝里渗出彩虹色的雾霭。右肩断口处，新生出的肉芽正扭曲成锁链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