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和平之殇
十万只白鸽同时振翅的声音像一场雪崩。
墨站在城墙缺口处，青铜色的指甲深深抠进砖缝。她看着那些被【和平鸽】命格转化的士兵——他们雪白的制服在夕阳下泛着粉红光泽，每个人头顶都悬浮着半透明的鸽子虚影。当第一支玄铁箭穿透某个年轻士兵的胸膛时，那只虚影鸽子突然炸开，化作漫天金粉。
\"他们...在笑？\"陆沉按住太阳穴，命书残存的代码在他视网膜上闪烁。那些中箭倒下的士兵确实在微笑，仿佛胸膛绽开的不是血花而是玫瑰。更远处，王朝的黑甲军正用特制的【破命弩】挨个处决被缴械的和平鸽士兵，每杀死一人，就有金色光粒从尸体飘向墨的方向。
墨突然抓住喉咙跪倒在地。她后背的衣料嘶啦裂开，露出正在蠕动的青铜色脊椎。那些飘来的金粉像闻到血腥的鲨鱼，疯狂钻入她背部裂开的皮肤。
\"不对...这不是命格能量...\"陆沉扑过去时，墨的瞳孔已经变成两轮旋转的金色齿轮。他碰到她皮肤的瞬间，十万名死者最后的记忆洪流般灌入脑海——
戴草编戒指的士兵在咽气前亲吻女儿画像；独臂老兵把最后的干粮塞给逃难孩童；少年军官用身体挡住射向战友的弩箭...所有记忆都裹着蜂蜜般的金色光芒，在陆沉意识里汇聚成洪流。他看见这些光芒深处藏着更古老的东西：天道编织命格时留下的程序漏洞，像发光的蛛网裂缝贯穿整个世界。
\"原来如此。\"陆沉咳出一口金粉，墨的身体正在他怀中剧烈抽搐，\"命格系统是台缝纫机，而你们...\"他望向那些正在被屠杀的和平鸽士兵，\"是脱线的金线。\"
城墙下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幸存的和平鸽士兵们同时举起双手，他们头顶的鸽子虚影集体自爆。磅礴的金色洪流冲向墨，在她周围形成直径千米的光茧。黑甲军的破命弩在触及光茧的瞬间汽化，连灰烬都没留下。
\"阁主！快离开那里！\"几个无命者战士想冲过来，却被光茧辐射出的波纹掀翻。陆沉看到波纹扫过的地面长出金色苔藓，苔藓表面浮现出与墨脊椎相同的齿轮纹路。
光茧内部，墨的声带第一次发出声音。那是十万个声音的叠加：\"为...什...么...\"
陆沉的手掌按在光茧上，命书残留的代码突然活跃起来。血红色文字在他皮肤下流动：【检测到天道子程序激活】。他笑了，沾着金粉的牙齿在暮色中发亮：\"终于抓到你了。\"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自己刻的命格纹路——那不是任何已知的命格图案，而是一段自创的扭曲符文。当陆沉把这段符文按进光茧时，整个金色洪流突然凝固，然后像倒放的录像般开始逆流。
\"看清楚了，墨。\"陆沉的声音混在十万人的回响里，\"天道怎么用命格编织枷锁...\"逆流的金光中浮现出清晰的程序结构：命格吸收情绪能量，情绪能量固化阶级，阶级产生更多负面情绪...完美的闭环奴役系统。
光茧突然收缩成拳头大小，悬在墨的眉心。她睁开眼的瞬间，城墙下所有尸体同时化为青铜雕像。陆沉视网膜上的命书代码疯狂刷新：【警告：检测到神魔契约完成】。
\"我...记住了...\"墨的嗓音还带着金属摩擦声，但指向黑甲军的手指已经化作金色长枪，\"他们的...痛苦...\"
长枪扫过的扇形区域内，所有黑甲士兵的命格纹路突然外翻，变成青铜锁链勒死自己。陆沉看着这违背命理法则的景象，突然狂笑着掏出匕首，在自己手臂上刻下刚破译的天道程序片段。
\"继续闹大吧。\"他舔了舔流到肘部的血，\"等整个命格系统崩溃的时候...\"匕首尖沾血在城墙刻下最后一行反程序，砖石表面立刻长出细密的金色绒毛，\"...看看天道会不会亲自下场。\"
远处传来凤凰的清唳。苏离燃烧的身影掠过战场，她洒落的火星在碰到金色绒毛时，竟变成挣扎的微型人形。陆沉眯起眼，在某个火星人形脸上看到了玄机子的轮廓。
\"原来如此。\"他捏碎那个火星，指尖腾起的青烟组成模糊的卦象，\"清洗低阶命格的大劫要提前了...\"
墨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块青铜齿轮。齿轮落地后立刻生根发芽，长出的金属枝条上挂满鸽子形状的果实。陆沉摘下一个捏碎，果实内部是缩小版的命格编辑工具。
\"看来我们的小哑巴...\"他把工具按进自己刻的伤口，鲜血立刻变成金色代码流，\"...变成新系统的播种机了。\"
当夜，无命者营地所有篝火都燃着金色火焰。每个触碰火焰的人，手背都会浮现出墨的齿轮纹路。陆沉坐在最高的那堆火旁，用凤凰羽毛蘸血编写\"反命格程序\"。羽毛每写一行字，就有火星蹦出来变成更小的凤凰，叼着文字飞向夜空。
命书残存的代码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你确定要这么做？】声音比以往更像人类。
陆沉看着掌心蠕动的金色绒毛——它们正试图组成墨的脸——轻声回答：\"早在我们拆解第一个命格的时候...\"他吹散绒毛，看它们在空中重组成天道程序的漏洞图谱，\"...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