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敲响,医生带着护士进来查房。
一番检查后,医生脸上露出微笑:“谢先生恢复得不错,高烧已经退了,各项指标也趋于平稳。今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回家好好静养一段时间,按时吃药,注意饮食清淡,不要劳累。”
“谢谢医生。”谢云清松了口气。
谢云峰也跟着道了谢。
医生离开后,顾承霄并没有立刻告辞。
他又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看着谢云清喝完了谢云峰带来的汤,确认他精神状态确实好了不少。
“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顾承霄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转向谢云清,声音比平时温和了几分:“好好休息。”
那最后投向谢云清的一瞥,意味深长。
谢云清心头微跳,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敢多看。
直到顾承霄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谢云峰才收回打量的神情。
他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状似随意地问:“这位顾总……跟你关系很好?”
“就……邻居,之前一起录过综艺。”谢云清避重就轻,含糊地应着。
他心里乱糟糟的。
顾承霄昨晚的照顾,那些不经意间的亲昵,还有他自己那个荒唐的猜测……
一切都搅得他心神不宁。
谢云峰挑了挑眉,显然不信他这套说辞。
不过他也没再追问,只是道:“既然能出院了,就跟我回家,让刘姨好好给你补补。”
“放心,没告诉爸妈,他们出国旅游去了。”
剧组那边,赵导演已经给他批了假,让他安心养病,拍摄进度可以调整。
林叶也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谢云清。
出院手续很快办好。
谢云清却拒绝了回谢家老宅休养的提议。
“哥,我还是回自己的公寓吧,清净点,也方便。”
谢云峰有些不悦:“你一个人住能照顾好自己吗?万一又发起烧来怎么办?”
“林叶会过来帮忙的,放心吧。”谢云清坚持。
他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
一方面是想安安静静地养病,另一方面,他脑子里那个越来越清晰的念头,需要一个人好好整理,并为接下来的“试探”,做好准备。
万一呢?
万一顾承霄,真的是成霄……
这个念头,像一团火,在他心底燃烧,让他无法平静。
谢云峰拗不过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只是临走前,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堆。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有任何不舒服立刻给我打电话。”
“那个顾总……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你心里有点数,别傻乎乎地被人骗了。”
谢云清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送走谢云峰,谢云清靠在公寓柔软的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顾承霄照顾他的画面,还有昨晚那个模糊的吻。
顾承霄,你到底是谁?
公寓的静养日子,比想象中要不平静。
顾承霄每天都会过来,一待就是半天。
刚好让谢云清有了更多试探的机会。
“医生说我最近忌辛辣,可惜了,前几天还特别想吃水煮鱼。”谢云清捧着水杯,眼神飘向窗外,语气带着几分惋惜,“记得以前有人总说我,吃辣跟喷火龙似的,偏偏还不知死活,越辣越爱吃。”
这是他和成霄之间经常发生的对话。
当年成霄看着他一边被辣得吸气,一边筷子不停的样子,总是又好气又好笑。
顾承霄正在帮他削苹果,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片刻后,他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确实,不知节制。”
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附和。
谢云清的心,却因为这句完全一致的评价,漏跳了一拍,呼吸都紧了几分。
有一次,顾承霄在他公寓处理几封紧急邮件,谢云清靠在沙发上翻看剧本,无意识地哼起了一段不成调的旋律。
那是很久以前,成霄刚开始学作曲时,随手弹给他听的片段,简单却独特,深深烙在他记忆里。
顾承霄敲击键盘的手指,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他抬起头,看向谢云清,眉头微蹙:“什么调子?听着有点……耳熟。”
谢云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故作随意地问:“是吗?我自己瞎哼的,可能是以前听过什么类似的吧。”
顾承霄“嗯”了一声,没再追问,又低下头继续工作。
只是那敲击键盘的节奏,似乎比之前慢了一些。
这样的试探,越来越多。
有时,谢云清会故意说出一些只有他和成霄才懂的口头禅。
比如,当他看到一部制作粗糙的电视剧时,会下意识地吐槽:“这特效,五毛都嫌多,简直是‘视觉灾难片’。”
成霄第一次陪他看烂片时,就是这么评价的。
顾承霄当时正端着水杯,闻言,差点呛到。
他放下杯子,瞥了一眼电视屏幕,竟自然而然地接了一句:“何止灾难,简直是精神污染。”
说完,他自己似乎也愣了一下,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谢云清的心,在狂喜与困惑之间反复横跳。
顾承霄的反应太矛盾了。
他有时会无意识地接上他的话,或者做出一些与成霄如出一辙的小动作——比如思考时轻敲腕骨的习惯,比如在他犯傻时,嘴角那抹带着纵容又无奈的浅笑。
可当谢云清试图更深入地追问,或者旁敲侧击地提起一些更具体的往事时,顾承霄又会表现出全然的陌生和疑惑。
“你说的这些,我没什么印象。”他会这样回答,神情坦然,不像作伪。
那些不经意流露的熟悉感,仿佛只是巧合,是他思念过度的臆想。
这种拉扯感,快要把谢云清逼疯了。
夜深人静时,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遍遍回忆着顾承霄身上所有与成霄相似的地方。
如果……如果猜测是真的……
那么,顾承霄为什么没有成霄的记忆?
谢云清意识到,仅仅满足于这种不痛不痒的试探,是远远不够的。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要主动出击,寻找更直接的证据。
哪怕最后证明一切都只是他的妄想,他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