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生活的节奏重新步入正轨,每个人都投身于各自的忙碌之中。
陈俊生和林梦拿着陈大志给的几十万去装修新房了,刘桂芳每日一早也出门办事去了,不过有时间也会回来接送孩子,顺带做做晚饭。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陈大志几乎每天都很少在家里吃饭。往往等到夜深人静时家里人都睡着了才回家。而刘桂芳时不时会收到陌生电话发来的一些亲密照,她也习惯了对方这样的挑衅,在她看来,那人不过是想逼迫自己离婚。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俊生和林梦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奏,甚至开始认为刘桂芳已经变回了从前那个任劳任怨、默默付出的“老妈子”。
胡月在村里租了一套房子,对外人说是想在附近做些小生意。刘桂芳偶尔也会在广场碰见她,每次都会装作若无其事跟她打招呼。
这天,在匆匆回家的路上,刘桂芳恰巧碰见了李玉琴。
然而,好友似乎并未留意到她的存在,神情显得有些迷离与恍惚。
见状,刘桂芳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担忧,连忙上前拉住了李玉琴的手,关切地问道:“玉琴,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说罢,李玉琴试图挣脱掉刘桂芳的手想要离开。
但就在这时,刘桂芳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李玉琴的脸颊,那里竟然隐约显露出几道淡淡的红印。
“玉琴,你脸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刘桂芳急切地问道,心中的担忧更甚。
李玉琴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脸颊,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想要掩饰什么:“啊,那个……不小心碰到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刘桂芳岂会轻易相信这样的说辞,她紧紧握住李玉琴的手,语气坚定:“玉琴,我们是好朋友,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呢?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刘桂芳的坚持下,李玉琴终于犹豫着开了口,将近日遭遇的烦恼和困扰一五一十地倾诉了出来。
原来,前一阵子她丈夫出轨的事情被当众揭开了,还被他打了一巴掌。
原本以为能够得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共同面对这个家庭的危机。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她的意料。
她的子女,在得知真相后,非但没有站在她这一边,反而指责她过于冲动,破坏了家中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与和谐,认为她的行为让家庭蒙羞,让兄弟姐妹在亲朋好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听完李玉琴的诉说,刘桂芳心中五味杂陈。
她紧紧抱住好友,轻声安慰道:“玉琴,你没错。错的是出轨、家暴的渣男,你的孩子们不支持你,我支持你。你要相信,你的感受和需求同样重要。不要过于在意子女的看法,他们可能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总有一天会被他们理解。现在最重要是离开家暴的男人,我记得这不是他第一次打你了。”
她们这一辈的女人不少都经历过家暴,但是长辈一句“家和万事兴”就敷衍了事,还说“你们生过孩子的女人,这把年纪了,离婚以后谁要你们”……
久而久之,那些深陷沼泽里的女人脊背越压越弯,连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
李玉琴望着刘桂芳,眼里泛着浑浊的泪光:“桂芳,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就烂在这泥潭里了?”
刘桂芳攥住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玉琴,你糊涂啊!只要肯踏出那一步,就还有希望。咱们女人不能一辈子都被男人拿捏着。”
这句话仿佛给了李玉琴力量,她缓缓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委曲求全了大半辈子,也得不到他们的一句好话。”
想起以前她的指节攥得发白,“桂芳,我知道怎么做了,你放心吧,我先忙去了。”
看着好友离开的背影,刘桂芳无奈摇了摇头,看来有些事也要抓紧去安排了。
回到家时,邻居的马招娣怒骂自己的丈夫又出去鬼混。
她也时常听到邻居们因类似的事情而吵架,但奇怪的是,这些夫妻吵归吵,却从未见过哪一对真的因为男人出去鬼混而离婚。
在这里,已婚男人出去鬼混似乎成了一种不成文的“传统”,他们以此为荣,认为这能够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仿佛这样就能在邻里间赢得某种莫名的尊重。
而女人们,尽管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却往往选择默默忍受。
她们或许也曾想过离婚,但现实的压力、孩子的牵绊、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让她们最终选择了沉默。
她们似乎都达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无论男人如何胡来,只要他还愿意回家,这个家就还算完整。
男人们也似乎吃定了这一点,更加肆无忌惮地享受着这种“自由”。
马招娣的怒骂声渐渐平息,但刘桂芳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她站在自家门前,手里还拎着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菜,目光穿过狭窄的巷子,落在了马姐那逐渐暗淡下去的身影上。
她叹了口气,推开门走进屋里。
丈夫陈大志正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握着手机,眼睛紧盯着屏幕,似乎正在与某人热络地聊着天。
电视里则不停地播放着嘈杂而又无聊的广告,但这丝毫没有引起他的关注,他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一下。
直到听到刘桂芳那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陈大志才如梦初醒般地慌乱起来。
只见他迅速将手机往身后一塞,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慌张。
当他终于把手机成功地藏好后,这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抬头看向刚刚进门的妻子,脸上挤出一丝虚假的笑容,随口问道:“买菜回来了啊?那赶紧做饭吧,今天我还有事要出门呢。”
刘桂芳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拙劣的表演,心里不禁失笑。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而坚定:“知道了,你先坐会儿,饭马上就好。”
这个家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和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