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离开警局，一路上都沉默寡言。
程朗紧紧拉着刘桂芳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回到家后，刘桂芳坐在沙发上，眼神呆滞，脑海里全是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她暗自祈祷，希望弟弟只是一时失联，不要真的出了什么事。
几天后，警方警方打来电话，通过死者和弟弟的dNA比对，那具尸体正是刘焕，女尸也确认是吴水仙、
刘桂芳只觉天旋地转，差点晕了过去，程朗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刘桂芳崩溃大哭，程朗紧紧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原来她不是他们亲生的，难怪，难怪这几十年来爸妈一直不待见自己。
“他们不是我爸妈，他们不是，”刘桂芳喃喃自语着，泪水浸湿了程朗的衣襟。
程朗心疼地拍着她的背，说：“桂芳，别太难过了，你还有我们，静宜他们也是你的亲人......”
刘桂芳哭了许久，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迷茫和无助。“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她轻声问道。
程朗思索片刻，握住她冰凉的手，“先配合警方查案，找到杀害他们的凶手。”
他的声音很稳，但指节却因用力而发白。杨队长说过，两名死者溺亡前挣扎过，显示是被杀害的。
“走吧，杨队长让我们走一趟。”
去到警局时，刘桂芳见到了五年没见的二弟。
推开询问室的门，她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背影——虽然比记忆中瘦削了许多，肩膀却依然倔强地挺着。
刘建军听到动静转过身，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大姐......”刘建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像是许久未开口。
刘桂芳眼眶又红了，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语塞。
望着二弟刘忠那和刘焕相似的脸庞，她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如肥皂泡般破灭了。
果然，她才是那个被捡来的孩子！
一阵眩晕袭来。
她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发高烧，迷迷糊糊听见母亲在门外压低声音说：“烧死了算了......”
当时只当是气话，现在想来，每个字都浸着刺骨的真相。
“我......”她终于哽咽着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刘建军的声音在审讯室里显得格外低沉，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审讯桌边缘的划痕。
“大姐......”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某种苦涩的东西，“虽然你不是爸妈亲生的，但我还是要叫你一声大姐。”
没想到两人今天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
杨队长拿着dNA检测报告推门而入，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
“刘桂芳、刘忠。”杨队翻开报告，钢笔在纸面上敲出规律的轻响，“是想询问你们最后一次见刘焕是在什么时候。”
他说这话时眼睛没看任何人，目光停留在报告某处用红笔圈出的数据上。
根据调查，刘焕一家三口是在两个月前来到了广市，如今死者的儿子刘建浩则下落不明。
刘桂芳把那日刘焕一家去程宅闹事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最后得知刘建浩失踪的消息，她心底一惊。
刘建军也回忆着，“上个月中，他们去山城找过我们，吃了一顿饭，说是想要借点钱，没借成他们当晚就离开了，我记得当时还给他们打了车。”
他拿出手机，找到那晚约车的信息。
杨队长接过手机查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前看来，这是重要线索。我们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随后他又看向刘桂芳和刘建军，“你们再仔细想想，他们有没有提到过在广市和什么人有来往，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刘桂芳摇了摇头，“那天大吵过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
走出审讯室，吴水仙的娘家人也来了。
他们看到刘桂芳他们，就怒气冲冲走了过来。
“刘桂芳，我妹妹好端端的怎么成了这样，你们刘家要赔钱！”
说话的是吴水仙的大哥，挺着啤酒肚的吴老大手指着刘桂芳的鼻子，眼睛瞪得像铜铃。
刘桂芳还没来得及说话，刘忠挡在了她身前，“说的什么屁话，我哥也没了，我们找谁说理去？现在凶手都没找到，就在这里撒泼！”
吴老大冷笑一声，“怎么不合适，我妹妹跟着你们刘家人才出事的，你们刘家就得负责。”
双方剑拔弩张，吴老三甚至撸起了袖子，露出胳膊上那道陈年的刀疤——据说是年轻时跟人打架留下的。
周围的警察见状赶紧过来拉开，有个年轻警员不小心被推搡得撞在墙上，警帽都歪了。
看到吴家人这副嘴脸，在场的警察和工作人员皆是无语。
人都没了，不盼着早日找到凶手讨回公道，居然在这里向亲家要钱！
杨队长揉了揉太阳穴，显然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
“好了，都别吵了。”他提高声音打断争执，“你们先回去吧。如果有什么发现，尽快告诉我们警方。”
说完便示意警员将他们送出了警局。
刘桂芳站在警局门口，六月底的风裹挟着潮湿的热浪扑面而来，像一块厚重的绒布闷在脸上。
远处传来几声闷雷，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铅灰色，仿佛随时会压下来。
刘忠低头看了看表，神色匆忙：“大姐，我得赶回山城了，工作忙离开不能太久。”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快步走向马路对面的出租车，背影很快消失在车流中。
警局外的停车场上，程朗的车安静地停在那里。
透过半开的车窗，刘桂芳看到他正低头翻看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
察觉到她的目光，程朗抬起头，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他推开车门，风衣下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回家再说吧。”他轻声说，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
刘桂芳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一直在发抖，似乎有些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