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安排的下一站是四川,想体验一下人间烟火,比如音乐节
\"三位老师这边请!\"音乐节志愿者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手里的工作证在吴邪眼前晃了又晃。胖子用手肘捅他:\"可以啊天真,现在都有女粉丝了。\"
张起灵默默往两人中间跨了半步,黑色冲锋衣的袖口擦过吴邪手背。小姑娘突然倒抽冷气:\"您...您是不是十年前在四姑娘山...\"
\"认错人了。\"张起灵打断得干脆,却从背包里摸出本旧笔记本——扉页上赫然是吴邪2004年在成都的潦草签名,纸页已经泛黄。
化妆间里,胖子正跟造型师讨价还价:\"这亮片西装太gay了吧?\"吴邪的假发套勒得太阳穴直跳,转头看见张起灵拒绝了所有妆发,正用湿巾擦掉化妆师偷偷抹的唇彩。
\"特别环节!\"导演突然冲进来,\"待会儿观众投票选歌,票数最高的你们得即兴表演!\"胖子刚喝的水喷出来:\"我们仨?唱歌?\"
大屏幕开始滚动歌单时,吴邪看清了张起灵瞬间绷紧的下颌线。《十年》的标题赫然在列,下面是行小字:盗墓笔记同人曲。
聚光灯亮起的瞬间,吴邪才发现台下坐着上万人。胖子抓着话筒的手在抖,第一句\"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跑调跑到金沙江。
张起灵突然上前一步。没有伴奏,没有和声,他清唱的嗓音像雪山融化的溪水: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吴邪的耳返里传来导播的尖叫:\"这素人是谁?调音师快给混响!\"但所有的技术处理都多余——那人站在追光里,目光穿过沸腾的观众席,只锁定他一个人。
凌晨的火锅店雾气蒸腾。胖子灌着啤酒复盘:\"老子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吴邪的筷子在油碟里搅了又搅,突然问:\"那本签名本怎么回事?\"
张起灵从辣锅里捞出最后一片毛肚放他碗里:\"有一年,青城山。\"吴邪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那年他跟着三叔来四川,在道观遇到个沉默的年轻人,还以为是当地向导。
\"所以你早就...\"胖子瞪圆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突然拍案而起:\"合着就我真是临时拉来凑数的?!\"
离开成都前,他们去了趟琴台路。吴邪在古董店橱窗前驻足——里面摆着把战国青铜剑的复制品,标签写着\"三星堆文创\"。
\"不像。\"张起灵突然说。吴邪转头看他从背包取出个布包,掀开是柄真正的古剑,剑穗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胖子吹了个口哨:\"好家伙,随身带管制刀具!\"笑声未落,店主突然冲出来:\"这...这难道是张献忠沉银上的...\"
张起灵已经拉着吴邪走远。晨光中,两人的影子在琴台路的青砖上重叠,像古剑与新鞘的剪影。
凌晨三点的蜀九香蒸腾着红油雾气。胖子捞起一片毛肚在锅里涮出波浪:\"七上八下!\"吴邪被辣得眼角泛红,刚伸手拿冰粉,腕子就被张起灵扣住——那人拇指按在他脉搏上数了三秒,转头对服务员道:\"清汤锅。\"
\"哎呦喂!\"胖子筷子敲得碗沿叮当响,\"小哥你这管得比锦江还宽!\"吴邪正要反驳,邻桌突然传来相机快门声。穿汉服的姑娘们红着脸递来纸条,上面印着音乐节他们合唱《十年》的舞台照。
张起灵把纸条折成方块收进皮夹,底下露出张泛黄的旧票根——2004年青城山缆车票,背面是吴邪当年随手画的歪扭笑脸。
宽窄巷子的麻辣兔头摊前,吴邪和胖子为\"五香vs麻辣\"吵得唾沫横飞。张起灵突然转身钻进人群,回来时拎着三个油纸包——五香、麻辣、还有包怪味胡豆。
\"胡豆是给谁的?\"吴邪刚问出口,巷子深处窜出只圆滚滚的熊猫犬,熟门熟路地蹭张起灵裤腿。喂食时那人袖口上翻,露出手腕内侧的纹身——不是麒麟,是个极小的\"邪\"字,墨色已经有些晕开。
胖子一口啤酒喷出来:\"这啥时候纹的?!\"张起灵用胡豆堵住狗嘴,顺手也往胖子嘴里塞了颗:\"云顶天宫之后。\"吴邪掰胡豆的手一抖,辣油渗进指甲缝里,灼烧感一直蔓延到心尖。
人民公园的鹤鸣茶社人声鼎沸。吴邪正研究茶博士的铜壶绝技,忽被拽着后领往后仰——滚烫的茶水擦着鼻尖划过,在石桌上浇出个\"十\"字。
\"小心。\"张起灵的声音贴着耳根,茶香混着他衣领上的冷杉气息扑面而来。胖子突然拍桌:\"这桌缝里卡着东西!\"掏出来竟是张1993年的老茶票。
穿灰布衫的老茶客突然咳嗽,茶盖\"不小心\"磕在壶沿——三长两短,当年考古队的暗号。张起灵指尖在桌面轻叩回应,惊飞了吴邪肩头的银杏叶。
九眼桥的霓虹倒映在江面,游船上的变脸表演正到高潮。胖子往吴邪手里塞了管冻疮膏:\"抹抹吧,刚看你挠半天手了。\"吴邪愣住——他自己都没注意这个习惯性动作。
张起灵突然解开冲锋衣拉链。内衬口袋里缝着个防水袋,装着支用了一半的药膏——和胖子给的一模一样,2015年长白山供销社的特供包装。
\"一直带着?\"吴邪拧开膏体,过期油脂的酸涩味里混着雪山的凛冽。江风突然大作,表演者甩出的脸谱飘到他们脚下,是张罕见的\"双面谱\"——这头是关公,翻过来却是白素贞。
临走那天的早饭摊热气腾腾。吴邪往红油抄手里猛倒醋,突然被按住手腕。张起灵掰开他掌心,上面横着道陈年疤痕——2013年在巴乃被青铜片划的。那人用筷尖蘸着红油,在疤痕上画了道符咒似的纹路。
\"镇魂?\"吴邪想起青铜门上的阴刻。张起灵摇头,把剩下的抄手推给他:\"川人叫'巴适'。\"阳光穿过梧桐叶照在碗沿,油星子浮成个小小的笑脸。
胖子叼着烟过来结账,老板笑着指指门口:\"穿黑衣服的先生付过啦。\"玻璃门外,张起灵正把找零塞进功德箱。
回程的出租车里,电台突然播放《成都》。胖子跟着哼唱时,吴邪发现张起灵左手无名指上多了枚银戒——是昨天在银花丝店里,他假装试戴却忘了摘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