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从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火辣辣的疼。他试图呼唤睡在身边的张起灵,却只发出一声嘶哑的气音。
\"唔...\"吴邪不甘心地又试了一次,这次连声音都没有了。
一只微凉的手贴上他的额头。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半撑起身子看着他,眉头微蹙:\"发烧了。\"
吴邪想说自己没事,但只能做出一个痛苦的表情。张起灵立刻翻身下床,几分钟后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药茶回来。
\"喝了。\"张起灵扶他坐起来,把杯子递到他嘴边。
药茶苦涩中带着一丝甜味,吴邪认出这是解雨臣特制的润喉配方。温热液体滑过喉咙,疼痛稍稍缓解,但他的声音依然不见踪影。
张起灵拿出手机打字:「别说话,嗓子发炎了。」
吴邪点点头,指了指门外,用口型问:「几点了?」
「七点半,念灵已经去上学了。」张起灵继续打字,「胖子去买菜,小花和黑眼镜在后院。」
吴邪想比划什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张脸涨得通红。张起灵迅速拍着他的背,眼神担忧。
「去医院。」张起灵坚定地打字。
吴邪摇头,指了指药茶,竖起大拇指,意思是这个就够用了。张起灵显然不认同,但没再坚持,只是帮他把被子掖好,然后起身去拿湿毛巾。
当张起灵回来时,解雨臣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个针灸包。
\"听说我们吴大少爷变哑巴了?\"解雨臣嘴上调侃,眼里却满是关切。他在床边坐下,熟练地检查吴邪的喉咙,\"肿得厉害,这两天别想说话了。\"
吴邪做了个夸张的悲伤表情,引得解雨臣轻笑。张起灵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解雨臣给吴邪扎了几针缓解症状。
\"小哥说你不想去医院?\"解雨臣一边收针一边问。
吴邪点头,用手比划了一个打针的动作,然后做出恐惧的表情。
\"怕打针的胆小鬼。\"解雨臣摇头,\"好吧,但如果晚上还不退烧,就别怪我们把你绑去医院了。\"
吴邪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然后突然想起什么,急切地比划起来——双手做捧书状,然后指向外面。
解雨臣挑眉:\"喜来眠的账本?你想核对今天的收入?\"
吴邪用力点头,竖起大拇指。
\"不行。\"张起灵突然出声,语气不容置疑,\"休息。\"
吴邪撇嘴,转向解雨臣做出恳求的表情。解雨臣笑着摊手:\"别看我,我站小哥这边。病人就该好好躺着。\"
正当吴邪准备继续\"抗议\"时,黑眼镜推门而入:\"哟,咱们家病号醒了?\"他凑近看了看吴邪,\"啧啧,这嗓子怕是连骂人都没声了吧?\"
吴邪翻了个白眼,做了个竖中指的动作。黑眼镜大笑:\"精神头还不错嘛!\"
解雨臣站起身:\"我和小哥要出去一趟,去镇上抓点药,顺便处理点事。黑爷你看着点吴邪,别让他下床。\"
\"得令!\"黑眼镜敬了个滑稽的礼,\"保证把咱们吴大少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张起灵似乎不太放心,但在解雨臣的催促下还是跟着离开了。临走前,他回头看了吴邪一眼,眼神里满是无声的叮嘱。吴邪冲他眨眨眼,表示自己会乖乖的。
房门一关,黑眼镜就一屁股坐在床边:\"说吧,想干嘛?趁那两个老妈子不在,哥们儿罩你。\"
吴邪眼睛一亮,立刻比划起来——他先做了个喝水的动作,然后搓了搓手臂,指向窗外。
\"呃...你想喝冰啤酒?\"黑眼镜猜测。
吴邪摇头,重复了一遍动作,这次加上了瑟瑟发抖的表情。
\"哦!热茶!\"
吴邪再次摇头,有些着急地指着自己的喉咙,做出痛苦状,然后重复喝水动作。
\"喉咙疼要喝水...药茶?\"黑眼镜恍然大悟,\"小哥给你留的那个?\"
吴邪激动地点头,指了指床头柜。黑眼镜转身去找,却只看到一个空杯子:\"喝完了啊。要不我给你倒杯普通热水?\"
吴邪摇头,做了个煮东西的动作。
\"重新煮药茶?\"黑眼镜挠头,\"我不会啊,那玩意儿是小花的秘方。\"
吴邪失望地垮下肩膀,摆摆手表示算了。他转而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饿了?这个好办!\"黑眼镜跳起来,\"胖子早上熬了粥,我去给你热一碗。\"
等黑眼镜离开,吴邪无奈地叹了口气。平常他和张起灵或者解雨臣交流,几乎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对方就能心领神会。但显然,这种默契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黑眼镜很快端着热粥回来,还贴心地配了一碟小咸菜。吴邪感激地笑笑,接过碗小口喝起来。粥是白粥,但火候正好,米粒软糯,很适合他现在脆弱的喉咙。
吃到一半,吴邪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碗比划起来——他先指了指粥,然后做了个写字的手势。
\"呃...粥...写字...你想看报纸?\"黑眼镜一脸茫然。
吴邪摇头,再次尝试:指了指粥,然后竖起大拇指,接着做写字动作。
\"粥很好喝...写...哦!你想夸胖子?\"
吴邪扶额,干脆拉过黑眼镜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个\"张\"字。
\"张?张起灵?\"黑眼镜终于明白了,\"这粥是小哥煮的?\"
吴邪用力点头,竖起两个大拇指。黑眼镜大笑:\"我就说嘛,胖子那手艺煮不出这么细致的粥!\"
吃完粥,吴邪感觉好多了,只是嗓子依然疼得说不出话。他指了指浴室,做出洗澡的动作。
\"想洗澡?\"黑眼镜这次猜对了,\"行,我去给你放水。\"
等吴邪慢慢挪到浴室时,发现黑眼镜不仅放了水,还在浴缸里倒了半瓶泡泡浴液,整个浴室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薰衣草香气。吴邪无奈地看着他,黑眼镜却得意洋洋:\"怎么样,贴心吧?病人就该享受一下!\"
吴邪做了个\"太多\"的手势,但黑眼镜已经哼着小调出去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泡在过香的泡沫里,吴邪开始思考没有声音的世界有多不方便。他试着哼歌,却只发出几声嘶哑的气音。正当他闭目养神时,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
吴邪猛地从浴缸里站起来,胡乱裹上浴袍冲出去。焦味来自厨房,他跑过去一看,发现黑眼镜正手忙脚乱地关火——灶上的小锅已经烧黑了,里面的东西碳化成一团。
\"咳咳...我就是想热个汤...\"黑眼镜尴尬地说,\"走神了一会儿...\"
吴邪瞪大眼睛,指了指窗户,又指了指冒烟的小锅,意思是快开窗通风。黑眼镜:\"开窗?哦对,把烟散出去!\"
他跑去开窗,却错开了抽油烟机,顿时整个厨房烟雾弥漫。吴邪急得直跳脚,冲过去想自己操作,却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水渍滑了一跤,幸好扶住了桌子才没摔倒。
\"小心!\"黑眼镜赶紧扶住他,\"病人就别乱跑了!\"
吴邪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锅,再指指黑眼镜,做了个\"笨蛋\"的手势。黑眼镜委屈地撇嘴:\"我又不是故意的...\"
这时王胖子回来了,一进门就被烟呛得直咳嗽:\"我靠!着火了?\"
黑眼镜讪笑着解释情况,胖子听完翻了个白眼:\"两个废物点心!一个哑巴一个瞎子,离了小哥和小花就活不了了是吧?\"
吴邪不服气地比划了一通,胖子完全看不懂:\"啥?啥?慢点慢点...你想修抽油烟机?\"
吴邪摇头,做了个写字的动作。胖子递给他纸笔,吴邪写道:「张念灵几点放学?」
\"哦!念灵啊,还有一小时。\"胖子看了看时间,\"话说你俩把厨房搞成这样,晚上怎么做饭?\"
黑眼镜举手:\"我可以叫外卖!\"
\"滚蛋!这穷乡僻壤哪来的外卖?\"胖子嫌弃地说,\"算了,我来收拾吧,你俩病号和半瞎子别添乱了。\"
吴邪想帮忙,被胖子赶出了厨房。他无聊地在客厅转悠,打开电视却发现遥控器没电了。想换频道只能手动按键,但电视机挂在墙上,他踮脚也够不着。
正当吴邪考虑要不要搬把椅子时,门开了,张念灵放学回来了。小孩一看到吴邪就扑过来:\"吴爸爸!你好点了吗?\"
吴邪笑着摸摸他的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摇头。张念灵懂事地点头:\"小花叔叔说你不能说话。没关系,我可以说给你听!今天学校可好玩了...\"
孩子叽叽喳喳地讲着学校的趣事,吴邪认真听着,不时点头或摇头回应。讲到一半,张念灵突然问:\"吴爸爸,晚上吃什么?我好饿啊。\"
吴邪指了指厨房,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张念灵跑去看了一眼,回来报告:\"胖叔在煮面条,但是厨房好乱,还有股糊味。\"
吴邪叹了口气,拿出纸笔写道:「我们帮忙收拾?」
张念灵大声念出来,厨房里的胖子立刻喊道:\"不用!你们爷俩老实待着!\"
吴邪和孩子相视一笑,一起坐在沙发上看起了动画片。过了一会儿,黑眼镜也凑过来,三人挤在一起,活像一群被家长管束的孩子。
当天色渐暗时,前门传来声响。张起灵和解雨臣回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一进门,解雨臣就皱起鼻子:\"什么味道?\"
三人齐刷刷指向厨房。解雨臣走过去一看,发出一声惊呼:\"我的天!你们是把厨房炸了吗?\"
胖子委屈的声音传来:\"我就离开了一会儿!是黑眼镜那傻子干的好事!\"
黑眼镜大声反驳:\"我哪知道汤会烧干啊!\"
在一片吵嚷中,张起灵默默走到吴邪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退烧后松了口气。吴邪抓住他的手,急切地比划起来,张起灵静静看着,然后点头:\"嗯,知道了。\"
解雨臣走过来:\"他说什么?\"
\"厨房的事不怪黑眼镜,\"张起灵翻译道,\"是他先闻到糊味,急着出去才踩到水摔倒,打翻了水桶。\"
解雨臣挑眉:\"你怎么看懂这么多手势的?\"
张起灵淡淡地说:\"习惯了。\"
吴邪笑着点头,又比划了一串动作。这次解雨臣看懂了:\"他说你煮的粥很好喝,谢谢。\"
张起灵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捏了捏吴邪的手。
晚饭是解雨臣临时拯救的一锅面条,配上外面买的熟食。虽然简单,但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得津津有味。吴邪虽然还不能说话,但通过张起灵和解雨臣的\"翻译\",也能参与到热闹的谈话中。
\"所以,\"解雨臣总结道,\"没有我和小哥,你们三个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黑眼镜不服气:\"谁说的!我们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胖子指着还在冒烟的抽油烟机:\"好好的?那玩意儿修好得花多少钱?\"
张念灵天真地问:\"为什么只有小花叔叔和张爸爸能听懂吴爸爸的手势呢?\"
饭桌上突然安静下来。吴邪想了想,在纸上写道:「因为一起经历的事情多,不用说话也能懂。」
解雨臣看了,微微一笑:\"有些默契,是时间和经历打磨出来的。\"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给吴邪夹了一筷子菜,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黑眼镜夸张地捂住胸口:\"哎哟喂,酸死我了!\"
胖子趁机抢走他碗里的鸡腿:\"酸就别吃了!\"
在一片笑闹声中,吴邪突然觉得,不能说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些感情,本就不需要太多言语。
夜深了,张起灵帮吴邪换了药,确保他舒服地躺在床上。吴邪拉住他的手,做了一个\"爱\"的手势——双手比心,轻轻碰触胸口。
张起灵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我知道。\"
不需要翻译,不需要解释。有些话,即使无声,也能直达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