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汽车还没转弯，郁江离紧紧盯住车牌，没错，是之前顾霜辰经常开的那辆。
她给顾霜辰打了电话，第一次没有接通。
第二次，顾霜辰一接到电话，就立刻解释：“我临时有点事，十分钟后出发，你先找个店吃点东西。”
“啊？梁晖已经接了我呀……”
望着陌生的景色，郁江离手臂一抖，手机差点掉落。
“梁晖？”
顾霜辰的声音陡然提高，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可能会吓到郁江离，立刻缓和：“你现在怎么样？”
“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但这里很干净，只有我自己……”
顾霜辰看着坐在对面的顾远，顿时明白了。
他轻声安慰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顾远吸了一口雪茄，清俊的脸上有了浅浅的皱纹，他挑眉看着顾霜辰，这个比自己高出多半头的儿子，今天终于听话了。
顾霜辰重新坐回沙发：“您用这种方法，不合适吧？”
“呵！集团内部的股份，你说卖就卖，合适吗？”
顾霜桥和郑晚宁在正月初四这天，举行了盛大的订婚典礼。顾氏的股票几乎直线增长。
顾霜辰趁着这个机会，把手里的股份悉数转了出去。
但他确信，顾霜桥不会让这些股份落进别人手里。
“反正都在自己人手里，您又何必着急？”
“你别忘了，你姓顾。”
“所以在顾氏的时候，我也算兢兢业业吧！顾霜桥做不来的事情，我去做，顾霜桥不愿做的事情，也是我去做。我每月只拿五万的工资，还不如部门高管，我好像，也没有和你抱怨过吧！”
“哼！就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的影子？顾霜辰，你是个男人，男人没有事业，就什么都没有。”
“所以，您想怎样呢？”
顾远挑了挑嘴角，呵呵笑了两声：“如果是这个女人泯灭了你的斗志，我会让她消失。”
空气在父子对峙中凝固了一瞬，顾霜辰扯了扯领带，颓然靠在沙发上。
这一天在他踏上回国的飞机前就想到了。
所以他将自己与顾氏划分得清清楚楚，手中的那点股份，是当年母亲离婚时留下的。
顾远在他的成人礼上将这点股份作为礼物送给了他。
如今他卖了出去，买家是顾霜桥的心腹。
这桩生意，怎么看吃亏的都不会是顾远和顾霜桥。
他以为这样，顾家就无法用“门当户对”来反对他和郁江离在一起，但没想到，顾远竟执着到这种地步。
所以，这就是他纵容外室登门逼宫的原因？
顾霜辰眼里射出一团火，但一想到郁江离还在他的手里，又不得不暂时忍下。
“您的意思是要我再次回到顾氏吗？当然，我不介意。尹静姝和顾霜桥，也不介意吗？”
“那是他们的事情，你应该坚定自己的目标。”
顾霜辰有点震惊，原来这么多年的宠妾灭妻人设，也是假的。他抬眼看着顾远，顾远的眼神犀利而深邃，看似偏爱的背后，竟是如此无情。
“那您想让我怎样？”
“霜桥不是做生意的料，你得回来。”
“可以。”
“娶郑晚宁，或者李甜兮。”
李氏在临溪算不上一流，但吴氏若和李氏联姻，吴俊池将成为顾霜辰最大的敌人。
顾远的考虑当真周全。在吴俊池接触吴氏核心企业之前，直接砍掉他最为倚赖的外援。
但那样的话，吴俊池和他，这辈子都是死敌了。
顾远早已料到儿子会有这样的顾虑，他掐灭了雪茄，将在透亮的烟灰缸里按灭，慵懒地换了个姿势：“吴俊池这个人，你把那个女孩儿让给他，他一定当你是朋友。”
这算盘打得真好。顾霜辰想都没想过的满盘皆赢的局面，顾远三言两语就道破了。
顾霜辰冷笑一声，彻底放弃挣扎，“罢了。我没那个能力和您叫板，那个女孩儿我不要了，您看着处理吧！”
说着，顾霜辰拎起外套往外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顾远不以为意，语气淡淡地问道：“当真不要了？”
“不要了。”
顾霜辰扬了扬手，摔门而出。
顾远住的别墅在城东新区，一切布景都透着国际化和现代化的影子。
顾霜辰坐进车子，按下了启动键，手机就响了。他刻意晚了几秒，才按下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以及导航软件里清晰的女声。顾远的声音亲和了许多：“倒也不是完全不让你们来往。只是，她想成为顾太太，得凭自己本事。”
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纪，看着儿子凛冽决绝的背影，顾远竟有些害怕。
放弃了郁江离，就没了软肋，就等于不可能再回到顾氏受他钳制。
一个能放弃母亲的孩子，长大后会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顾远想不出。
但顾氏绝对不能完全交到顾霜桥的手里，在竞争如此激烈的时代，不能跑在别人前面，就是落后，就要挨打。
而能带领顾氏奋勇向前的，只能是顾霜辰。
顾霜辰回国几个月，顾氏的市场份额就比顾霜桥执掌的这两年多占了一半。就连昔日平起平坐的吴氏也被远远甩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