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州府衙。
赵瑾在拿到胡廷宴的手书之后,大骂了一通才平复了些心中的怒火,书信中竟然说他渎职纵贼,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将手中的书信拍在桌案上,赵瑾端起茶盏喝下两口凉茶,强压下了胸中的郁闷。
放下茶盏,他目光看向屋内另外几人,开口说道:“胡廷……巡抚的书信你们也看了,要如何剿贼,我们还得商议个章程出来!”
屋内的几人,分别是同州的同知、判官、吏目及防守军官两人。
同知皱眉思忖一二后,率先开了口:“大人,巡检司在反贼手中吃了大亏,显然不能再以寻常盗匪对待,要将之剿灭,当派正规兵丁!”
赵瑾点了点头,惆怅着开口:“这我也知道,可我们没有调令,若私动同州城的兵力,说不得要被狠狠弹劾,钱粮也是个问题!”
同州虽然所辖几县之地,但境内没有设兵备道和卫所。
所以,在西安不派遣兵力的情况下,同州的正规兵力,就只有同州城的防守兵力,编制为一个千户,实际兵额也就一半左右,剔除老弱,那就更少了。
其余都为民兵性质,如巡检司,衙役等,对付普通盗匪都有些勉强。
同知点了点头,也觉得有些苦恼:“唉!钱粮倒是可以想办法筹集,可调动不了正规兵丁,实难剿灭那群反贼!”
一名防守军官突然开口:“诸位大人,某倒是有个主意!”
屋内众人一听,都是将目光看向了说话之人,却是同州城的守将副官黎熵。
赵瑾连忙询问:“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黎熵对着赵瑾拱手:“知州大人,前段时间,有几个汉子来投我,那几人都是行伍出身,被我收为家丁,我一番询问才得知,他们都是西安左卫出逃的军户,我们或可从此入手!”
赵瑾皱眉思量片刻,说道:“你的意思是,让你手下那几个家丁,去拉拢一批出逃的军户?”
黎熵点头:“上个月,西安左卫出现了哗变闹饷的情况,出逃了几百军户,一些已经落草从贼,还有一百多军户则还在观望,若大人可以寻地安顿,定会为大人效死!”
“这虽然是个办法,就是不知能否剿灭那些反贼?”赵瑾有些迟疑。
闻言,黎熵连忙解释:“大人放心,那些出逃的军户,不少都是经过操练的,比起我们州城的守军只强不弱!”
赵瑾一听,心下打定主意:“既然如此,那本官就说服同族,招募他们为佃户,只要他们去剿贼,会给他们适当减免一些税赋!”
黎熵闻言,连忙拱手:“大人,我这就让人去拉拢那些军户!”
“去吧!”赵瑾摆了摆手。
得到准允,黎熵立即去办。
赵瑾坐下,端起茶盏,心下却思量着事情。
片刻后,他放下茶盏,忧心道:“一百多军户凑出来的兵丁,估计也就一二百之数,人手还有欠缺啊!”
屋内几人闻言,皆是点了点头。
同知思忖一番,开口说道:“大人,若能筹集钱粮,或可让巡检司招一批乡勇增补,一起参与剿贼,如此人手当充足。”
赵瑾目光看向同知,开口询问:“有何办法筹集钱粮?”
同知思忖一二,回道:“大人,眼下只能找那些士绅富户拆借,等剿灭反贼,可以缴获的钱粮偿还!”
“嗯,也只能如此了!”赵瑾点点头,继续对同知说道:“筹集钱粮之事,要劳烦同知出面了!”
同知略微犹豫,最终拱手答应:“安敢不尽心!”
同州出兵剿贼的事情,也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几天过后,黎熵成功拉拢到了一百多军户,凑出了近两百兵丁。
同知也拆借到了一些钱粮,让巡检司招募了一批人手。
两批人加起来,共计六百余人。
人员齐备后,给剿贼队伍配备了最基本的武器,但由谁来统领队伍剿贼,又成了一个难题。
一番商议之后,决定让黎熵带队剿贼,后者自是不乐意。
赵瑾只好拿出三百两安抚黎熵,又给出了丰厚的许诺,这才让黎熵答应下来。
七月二十五日,黎熵带领六百多人出了同州城,往澄城县方向而去。
当同州组织的剿贼队伍,在第二天傍晚进入澄城县城时,嬴庆还带着义军队伍进行晚操。
就在三天前,嬴庆让人整理出了一片场地,增加了单杠、双杠、翻墙等十余项训练项目。
嬴庆亲自上场教学,在经过几天的操练后,义军众人基本知道了新训练项目的动作要领,可以由小旗官带领小队训练。
晚操结束,用过晚饭后,嬴庆如常将几位总旗叫到聚义厅,了解各自队伍中出现的问题,比如今天,就有几人在训练中遭了暑气晕倒。
而这就需要嬴庆及时做出安排,调度寨中降暑药材或食物,对这种情况做出预防。
就在嬴庆听几位总旗汇报队伍的问题之时,一名小旗官等不及门外站岗兄弟先进行汇报,便急匆匆的冲入聚义厅中。
聚义厅中众人,正准备呵斥来人忘了规矩,却发现是今日派出去哨探任务的小旗官。
见其神色不自然,便知这小旗官定是带回了重要的消息,不得不急着汇报。
这小旗官进入大厅后,虽然对着嬴庆拱手,但气喘急促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嬴庆眼神的示意下,梁瑞将一碗水端到小旗官的面前:“袁春,不急,先喝口水缓缓!”
名为袁春的小旗官,接过茶碗,也顾不得说声谢,直接牛饮起来。
待得气喘顺了些,袁春这才开口:“大帅,同州官府组织了人手,准备围剿我们,人已经进入澄城!”
众人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将目光看向了嬴庆。
而嬴庆,对这则消息并不意外,他早已做好了不断被官府围剿的心理准备。
只见他不急不缓的开口问道:“对方有多少人?是否为朝廷官兵?”
袁春拱手回道:“有不下六百人,人群中打出了旗帜,应该是朝廷官兵!”
“六百多官兵?!”几名总旗脸上表现出了吃惊与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