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娘那日在村口等了青玄一夜都没见她回家,第二日天还未亮就到青州街上找她,一打听才知青玄竟被抓去了衙门。
叶大娘急的不行,连忙找了族长叶修与她一起去县衙了解情况,才知道有所谓苦主称自己母亲吃了青玄的药丸后去世了,因而去县衙状告青玄的药丸有毒。
叶修和叶大娘为青玄四处奔走,最终虽然证明青玄所炼的药丸并无毒,那人的母亲是大限已至,但青州县衙还是以售卖假药为由判青玄入狱五年。
叶大娘不服判决,到青州府衙外击鼓鸣冤,青州知府方之敬看了县衙上报的案卷后,以人证物证齐全为由驳回了她的上告。
叶大娘气极,在府衙门外大骂:“你这昏官,我儿媳是个大夫,是治病救人的,你们却将她抓了起来,天理何在!我儿子在雍州参军报效国家,你们这些昏官却冤枉他的家眷,等我儿子回来定要把你们告上王城!”
刚从医药署被方之敬召回来的府衙文书青云听的喜笑颜开,这老妪骂的正合他意,这方之敬确实是个昏官,他明明在医药署和太医们为研制新药忙的不可开交,偏偏这个时候他将自己叫回来去接什么权贵的家眷!这方老儿向来沽名钓誉,还从没有人敢当街这么骂他,当真痛快!
正暗自乐着,就见守门的衙差竟对这老妪举起了堂棍,他连忙上前阻拦。
“文书大人!”
守门的衙差见是他,连忙拱手行礼。
“嗯,赵成,你看这老妪已过半百,经的起你几堂棍,难不成你想给她养老送终?”
青云戏谑道。
“大人有所不知,这老妪儿媳的案子已板上钉钉,可这老妪好没道理一直在这里吵嚷,还公然辱骂方大人,属下实在气不过!”
赵成如实答道。
青云朝他摆了摆手道:“交给我吧!”
叶大娘挨了几堂棍,此刻正趴在地上喘着粗气,青云亲自扶起她,职业习惯顺道摸了一把她的脉门,顿时就蹙了眉头。
他对叶大娘道:“老人家,你可还有其他家人能接你回家?”
叶大娘摇了摇头道:“我儿子在雍州边关保家卫国,儿媳被你们冤枉关在大牢,我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家人?”
青云叹了口气道:“老人家你气虚体衰应心平气和在家休养,不可再操劳过度!”
叶大娘没好气道:“我儿媳如今还关在牢里,我不为她奔走,难不成要看她冤死?”
青云道:“你儿媳的案子我也有所耳闻,方之敬虽然迂腐,但为官还算公正,青州大疫当前,一众良医都在为研制医治时疫的药殚精竭虑,你儿媳一介村妇却公然在街上售卖能医治时疫的假药欺骗百姓,方大人判她入狱五年,并不算重。”
不待青云说完叶大娘就急道:“我儿媳卖的不是假药,吃过她药的人病情都有好转。”
见青云不信,叶大娘连忙拿出一枚青玄所炼的药丸递给他。
青云本不想接,但见她满脸期望实在不忍心拒绝她,便接过药丸闻了一下,这一闻他顿时大惊失色。
青云急道:“你儿媳可是出自药谷?”
说完又一脸难以置信。
这老妪满脸风霜,一身粗布麻衣,一看就是个寻常的山野村妇,师妹她是药谷伯言仙师嫡传弟子,药谷唯一的传人,况她本身出身高贵,怎么可能是这老妇的儿媳,她儿子何德何能!
青玄自从私自离开药谷,以伯言的神通广大却没有找过她,她便以为她已被伯言逐出师门,故而从未跟任何人提过她师承药谷。
叶大娘自然是不知道青玄出身药谷。
叶大娘道:“什么药谷?我儿媳虽然出身平常,但她医术确实高超,村中人的病就没有她治不好的。”
青云心下稍安,还好不是,否则他要愧对仙师临终之托了。
叶大娘见青云要走,连忙拉住他道:“大人,你相信我,我儿媳真的没有卖假药,这些药都是她自己采的自己炼的,这些药真的能治时疫,你救救她!”
青云一脸无可奈何,朝叶大娘道:“已经定案,我爱莫能助!”
说完就准备离去。
叶大娘顿时一脸绝望,不禁哭道:“我可怜的青儿!阿娘怎么才能救你!”
青云的脚步突然顿住。
“你儿媳叫什么名字?”
“我儿媳名叫青玄!”
青云顿时如遭雷击。
青州府衙的众人从未见过向来风轻云淡,嘻嘻哈哈的文书大人如此急躁严肃过。
青云一路急行,几乎是跑进女牢的。
“人犯青玄在哪里?速带我去见她!”
牢头被他周身的气势所迫又知知府方之敬向来器重他,于是什么都没问就带他到了关押青玄的牢房外。
青玄昨夜因医治误服鼠药的女犯一夜未睡,故而此刻正缩在墙角补觉,她睡的极不安稳,不断梦魇。
青云心中大痛,他当真愧对仙师,师妹怎会成了这个样子?他明明记得幼年的她玉雪可爱,一身白衣坐在仙师身边宛如仙女,怎会是如今这个满脸伤痕,憔悴不堪的样子。
他拿出手帕,轻轻为她拭去面上的尘土和嘴角的血迹。
“青玄,师兄带你回家!”
青玄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眼前这个红着眼睛的男人,半晌终于认出他来。
“师兄,你是青云师兄!”
说完顿时就泪流满面,她以为伯言不要她了,没想到青云会来找她。
“师妹,师兄带你回家!”
青云心中大痛,只想尽快带青玄离开这个龌龊的地方,他一把抱起青玄大踏步离开牢房。
牢头大惊:“文书大人,不可啊!”
青云眼风如刀狠狠瞪着他。
“滚开!尔等竟敢伤了我们药谷医仙,我定会让尔等十倍奉还!”
牢头还想说什么,却见他突然就快如闪电,转瞬之间竟不见了!
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