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霜抬头看到了倾城手中的府令,不觉就又惊又怒,她是功夫不弱,可她总不能跟这太子府的府兵动手吧!这个太子妃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连能调动整个太子府府兵的府令都给了她,她凭什么?
元霜最终无奈只能跟两个嬷嬷去内堂卸妆,嬷嬷们都是倾城从北临王宫带过来的老人,私下整治人的手段多的是,等到元霜卸完妆从内堂出来,倾城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只好假装咳嗽掩饰过去。
“咳咳……这,不就好多了吗?元侧妃你本就生的美貌,实在不必刻意打扮,以后你就都如此吧!”
元霜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可令仪她们却看的分明,方才堪称绝代风华的侧妃去了一趟内堂怎么就完全变了个样子,不仅发髻散乱,脸上也又红又肿,看起来苍老了十岁不止,她们侧妃向来注重仪表,任何时候都仪态万方,何曾在人前如此失礼过!可不能让王孙看到侧妃如今的这个样子。
本想着卸完妆就能离开的元霜,不想又被倾城叫住。
“元氏,你随本妃去祠堂拜祭先王孙妃吧!”
什么?她竟想去拜祭青玄!元霜心里一百个抵触,刚想找借口推脱,她却不由分说直接让她前面带路。
“先王孙妃是王孙未回府时明媒正娶的发妻,虽已故去,你和本妃也当尊之敬之,日后你要常常来拜祭才是!”见元霜脸上的怒色快压不住了,倾城又提高音调道:“元氏,本妃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元霜怒瞪向她,却从她眼底看到了挑衅的意味,她在心里暗自盘算她今日多番故意触怒于她,分明是有恃无恐,怕是留有后手。如今她地位高于她,手中又有掌家权和府令,跟她正面交锋于她不利,于是她再次压下心中的怒火,故作恭敬道:“妾听到了!”
“元氏,你出身不好,初进府时不懂礼数尚情有可原,可如今你进府多时再如此不识礼数,实在不该!日后你每日来朝霞宫请安时,本妃再多提点提点你。”
说完她看向元霜已气歪的鼻子又补刀道:“元氏,本妃现在先教第一条,尊者呼,必须应,你听明白了吗?”
“妾,明白了!”元霜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听说你之前一直帮太子妃处理府中的事务,现在本妃已经过门,以后就不劳烦你了,你的当务之急是尽快为太子府开枝散叶,你过门一年有余专房之宠却一直未怀上子嗣,实属不该,不过本妃念你辛苦,决定以后对你的月银多加二两!”
元霜几乎要跳起来骂人了,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什么开枝散叶,什么专房之宠一直未能怀上,难道她不想怀上阿护的子嗣吗?她之前在战场受过伤导致难以成孕,这一年来她补药吃的比饭菜还勤,可就是怀不上她有什么办法?给她月银加二两,月银是个什么东西?谁稀罕她这二两!这整个太子府她就是想要天上月亮君护也要给他弄下来,谁在乎什么月银!
“元氏!你这是什么表情?尊者赐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你都该欣然受之,然后大礼拜谢,怎么你觉得本妃给你加的少了?”
“不少!谢王孙妃!”
元霜极力平复了下心情。
“你没听清吗?是要大礼拜谢,何为大礼?你也不懂吗?”
元霜望了一眼脚下的石子路,心里很肯定她是故意挑这么个地,不过今日且先都忍下来,日后定要加倍讨回来。
为不被她挑理,她忍着被脚下石子硌的生疼的膝盖向她行了个端正的跪拜谢礼。
“你这是做什么?行大礼时不用同时回话吗?”
她故意等她行完跪拜礼才挑错。
“我忍!”
元霜再次跪下。
“妾感谢王孙妃给妾加月银!”
倾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算懂规矩了些,不过你方才三番五次触怒于本妃,这二两月银先不加了,看你日后表现再说。”
元霜都要被气笑了。
“谢王孙妃!妾日后一定好好表现。”
“恩,孺子可教!你快些跟上我们去祭拜先王孙妃吧!”
“是,妾遵命!”
倾城见实在挑不出她错来了,这才真的快步朝供奉青玄灵位的祠堂走去。
一进祠堂,倾城恭敬跪拜上香,元霜也跟着她亦步亦趋,生怕她又挑出错来。
不想她拜着拜着竟哭了起来,并且越哭越伤心,元霜实在想不通,一个根本没见过面的人,她是怎么能哭的这么情真意切的?简直都要听着伤心闻着流泪了,当然这并不包括她,她如今只觉得她这个人当真虚伪的让人作呕。
月如意此刻是真的伤心,她虽然已知道青玄没有死,可这世上却也真真实实再没有青玄这个人了!倾城是倾城,她有自己要过人生,有自己爱的人,她的青玄姐姐再也回不来了!
“姐姐,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一直逼你,你怎么会自戕?我不应该逼你,不应该杀了那个老太婆还被你知道。我们应该跟之前说好的那样,一起回苗疆,开一个学堂,你教女孩子读书知礼,我教男孩子骑马射箭,我们应该永远都不分开!”
月如意哭的不能自抑,可这些心里话她如今又能说于谁听?
不过,她的伤心只有她自己明白,在旁人看来她这行为当真是有些怪异和滑稽,但有王孙妃的身份在,有执掌中馈的权利在,在太子府如今谁又敢说出她半个不好来,大家都纷纷表示王孙妃当真是性情中人,对已故的先王孙妃都如此好,更遑论府中其他人,实在是堪称当家主母中的典范,不愧是一国公主,果然与众不同。
元霜回到飞霜殿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她带着满身杀气进殿,却一眼就看到了油灯下的君护,他已放下了白日里高倌的盘发,换上了白色丝绸寝衣,此刻正斜靠在贵妃榻上百无聊赖的翻着兵书,显然已等了她许久。
“阿护!”元霜将头靠进君护怀里,默默流泪。
“怎么呢?受什么委屈了?母妃又为难你了吗?”
君护回抱住她的纤腰,轻拍她的后背边安慰边轻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