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长安东宫,丽正殿内。
太子李承乾刚刚听完粤港骚乱已初步平息的汇报,正稍稍松了口气,准备批阅其他奏章。一名百骑司都尉却匆匆入内,呈上一份加急密报。
“殿下,岭南急件!市舶使王琰在核查敖彪残余资产时,有新发现!”
李承乾展开密报,快速浏览,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尤其当太子看到“特制香料阿芙蓉”,“林邑象王意图倾销大唐”等字眼时,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
“岂有此理!狼子野心!其心可诛!”太子怒不可遏,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之前的走私,勾结海盗,尚可视为商业罪恶,但此事已完全超出了底线,是赤裸裸的叛国和毒害!
“传令!让王琰给孤彻查!”
“有涉及此物之人,无论涉及到谁,一律严惩不贷!”
“将这些证据即刻封存,明日朝会,孤要亲自禀明父皇!”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太子年轻却因愤怒而无比坚毅的脸庞。
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在朝堂之上掀起。
而此刻的赵牧,已经坐上了回城的马车,对驾车的护卫吩咐道:“不去山庄了,直接回天上人间。”
“好些日子没听云袖唱曲了,也不知道她新练的那首《春江花月夜》有没有点长进。”
马车辚辚,驶向灯火璀璨的长安城,将山庄的静谧和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都暂时抛在了身后。
清晨的太极殿,庄严肃穆。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
高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寒霜,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目光扫过殿下的臣子,最终落在站在前列的太子李承乾身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内侍尖细的尾音尚未完全落下,李承乾便一步跨出,手持玉笏,声音清朗而沉毅道:“父皇,儿臣有本启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年轻的储君身上。
几位深知内情的心腹重臣,如长孙无忌等,眼神凝重。
而更多尚被蒙在鼓里的官员,则带着好奇与揣测,却也是一脸茫然。
“讲。”李世民吐出一个字,带着大唐皇帝至高无上的威压。
“儿臣奏报岭南逆商敖彪及其党羽鲲鹏会罪状!”李承乾声音陡然提高,将昨夜已反复斟酌的言辞铿锵道出,“经查,敖彪不仅走私违禁,勾结海盗,把持商路,更甚者,再被下旨问罪之后,潜逃林邑国权贵勾结,意图将大量经特殊炮制,可惑人心智,毁人体魄的毒物阿芙蓉,混入香料,输入我大唐!”
“阿芙蓉”三字一出,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声。不少老臣脸色骤变,他们或许不知具体,但“惑人心智,毁人体魄”这几个字足以让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李承乾不给众人消化的时间,继续列举敖彪与林邑国通信中提及的如何打开销路,如何逐步蔓延,以及信中所影射的“唐廷中枢亦有贵人乐见其成”等狂悖之言。
并将百骑司查获的部分物证抄录和翻译文本,由内侍呈送御前。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证据,脸色越来越沉,最终化为一片冰封的怒海。
他没有立刻发作,但那股无形的低气压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众卿都听到了?”李世民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每个人心上,“走私牟利,乃商贾之恶,而勾结外邦,图谋不轨,也本已是叛国之死罪!”
“而此撩如今潜逃之后,竟还敢行此毒害我大唐百姓,动摇国本之恶行!”
“此风若长,国将不国!”
说着,李二猛地将手中的证据拍在御案之上,声如雷霆道:“敖彪及其核心党羽,罪证确凿,恶贯满盈,着即定为叛国,押赴市曹,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鲲鹏会及熬彪所有财产,悉数抄没!”
“凡鲲鹏会成员,一律按律严惩,绝不姑息!”
“陛下圣明!”群臣齐声应和,无人敢在此刻有丝毫异议。
那些此前曾以“牵涉过广”,“恐生民变”为由主张怀柔的官员,此刻更是噤若寒蝉,冷汗涔背,就连魏征都有些心慌难耐......
“承乾。”李世民目光转向太子。
“儿臣在。”
“此案由你全权督办,岭南道观察使,市舶司及沿线驻军,皆听你调遣。给朕彻查到底!无论是谁,无论涉及到哪一级官员,只要与敖彪叛国毒害之事有牵连,一律严惩不贷!”
“朕倒要看看,这大唐朗朗乾坤,究竟还有多少魑魅魍魉!”
“儿臣,领旨!”李承乾重重叩首,心中激荡着被信任的使命感与铲除奸恶的决心。
借此事势,李承乾再次出列,朗声道:“父皇,岭南之乱,根除在于疏堵结合。”
“儿臣恳请,借此契机,大力整顿海贸,革除弊端。”
“如此一来,既能强化市舶司职能,厘定《海商律》,使商贾有法可依,吏员有章可循。还能顺势而为扩建水师,加强海疆巡航,剿灭海盗,护卫商路。”
“再由市舶司鼓励正经海商,开放更多口岸,繁荣贸易,充盈国库。”
“此乃长治久安之策,望父皇圣裁!”
这一次,再无人敢站出来反对。
李世民略一沉吟,便颔首道:“准奏!”
“着太子会同户部,兵部,工部详议条陈,尽快推行!”
“儿臣遵旨!”李承乾声音洪亮,他知道,岭南的鲜血没有白流,一个全新的海洋战略,即将在大唐展开,他在朝堂之上的威望,也借此机会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退朝后,李世民单独将李承乾留了下来。在只有父子二人的偏殿内,李世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脸上露出罕见的温和与赞许:“承乾,此事你处理得很好,果决,周密,有担当。朕心甚慰。”
李承乾心中暖流涌动,躬身道:“皆是父皇教导有方,儿臣不敢居功。”
父子二人就岭南后续事宜又商议了片刻,气氛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