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慕琋还想不到这一层。
更没想到慕珣伤心之余,竟然能想到这么多。
两人说话的功夫,工棚板房收拾的差不多。
桃儿过来请慕琋。
慕珣做一个手势,就瞧也不瞧打算离开。
慕琋奇怪,慕珣明显哪里不对劲儿,忽然想到什么,摆手打发桃儿,而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弟的?”
“嗯?”慕珣本想装作没听清,但慕琋贴上来,以致结巴,“我……我不知道……啊……我也是今晚刚知道的……”
“你紧张什么?”慕琋想到从前二人以“兄弟”名义相处,慕珣经常毫无顾忌出入她的内室。
甚至慕珣好像还抱过她,搂过她,给她吸过箭伤……
慕珣被这么一问,强行镇定:“我从前的确不知道,但因为父亲安排我做的一些事情让我有所怀疑……父亲原也是前朝大将军,暗中与前朝旧部势力一直有联系,所以我就怀疑自己可能是前朝旧部的遗孤……”
“你……为什么怀疑自己是前朝遗孤?”一句话就让慕琋转移了注意力。
慕珣坦然而答:“如此机密之事,父亲让我参与,却又丝毫不叫向你和慕珫透露,若非出于保护,而我又是与此相关的身份,就不应该……可谁成想……”
“出于保护?你是这么想的?”慕琋从来没从这个角度去想过,不过如今得知慕珣真实身份,就也不成立,但又把刚才问题换个问法,“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慕珣略回忆了一下:“大概……七、八年前吧,记得那时慕珫才四、五岁就会对我说什么‘xx养的’话,我就想知道自己的生母究竟是何等样人。为什么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要生下我,若真有所图却又在生下我之后难产而亡,实在也令人唏嘘。”
“你去查了?”慕琋被彻底带偏。
原主年少时的记忆里也没有多少慕珣,主要二人多半时间都是分开居住。
慕珣轻轻点头:“后来暗中追查,追查到一个叫许帮的卫尉,是父亲当年的‘提镫官’也算是在军中与父亲同出同入的近身之人。他在军期间逛青楼就认识了一个花名‘桃夭’的女子,好像还与那女子生下了孩子。因为父亲为人并不似会寻花问柳之人,我当时就曾怀疑我或许是那许帮的孩子,只是后来许帮战场牺牲,父亲曾经暗中接济和救助许多与前朝势力有关的遗属,像曹家母女那种……因此我就曾怀疑,自己也是那样的情况……”
“这样啊……”慕琋甚至觉得若是这样的身世背景听起来倒是更合理。
也是因为这样的身世背景,一直以来,慕珣都是努力做着孝子,也努力做着好弟兄。
慕珣交代完抬头望一眼天空:“这天光就要放亮,你抓紧时间休息,等我安排妥当,再一同给父亲上香。”
慕琋也就没什么好问的,转身回去收拾好的工棚。
桃儿和泽兰跟随进来侍候简单洗漱了。
若说入睡,都这个时候了,还怎么睡。
更何况这一夜发生太多事,脑子里实在有太多事情要想。
因此,慕琋还是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和衣而卧。
刚躺去床上,怀中一物忽然硌到心口。
这才又想起还有渣爹临终留下来的遗物。
慕琋赶紧将半月形的金锁掏出来,借着窗外天光仔细观瞧。
说是金锁,准确说该是十分小巧的金盒,上下两半,明显里面中空。
拿在手上倒是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金锁外表雕刻炎升特有的海浪波涛吉祥如意纹,内里应该是装了什么东西。
慕琋试着掰了掰,显然打不开,又晃了晃,没有声音,也感觉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再一细看,月心一侧有凹凸不平的卡槽,估计唯有两个半月凑成一轮圆月,才能打开。
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金方君慕桢临终之时,既然已经把什么都交代出来了,又为何来了这么一出?
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还非要等到慕珣复国?
一时想不出来,慕琋打算明日找慕珣商量,不如二人合起来提前看一看。
接下来又胡思乱想了一阵,最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天色已然大亮。
耳听得一板之隔的屋外,闫舒正在大声“哇啦哇啦”说话,对慕珣问长问短。
慕珣声音低沉,具体回答了什么,一时就听不清。
慕琋坐起身来。
一直在外守夜的泽兰听到屋内床板响动,立刻推门进来:“世子您醒了,奴婢这就去给您打水。”
慕琋瞧着门外天色,估计也没睡上两个时辰,头脑还在浆糊。
不远处工地上如火如荼的哨子声就没停过,如今反叫她安心。
慕琋在泽兰的侍候下,简单吃了口粥,又在头上简单挽了个发髻,挑一身素白斜纹长袍,这才出门见人。
“哎呀,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能见到世子。”慕琋刚一出门,闫舒就迎上来。
慕琋纳闷,刚才明明已经听见慕珣将闫舒打发走了,怎么又出现?
但嘴上只能跟着道:“闫大人有礼。”
闫舒兴高采烈,抬手往后指:“听闻世子要在栖凤台常驻,下官已经着手为世子再建一处更大的板房,就在后面,世子再委屈一晚,最快明日定能入住。”
慕琋顺着望过去,什么也没瞧见。
细听之下,的确有叮叮咣咣的声音。
便略一抱拳:“多谢闫大人费心了。”
闫舒笑容灿烂:“像世子这般的人物,就应该住在琼楼玉宇里,可惜观景楼还要些时日,否则就该让世子登高楼台。”
如此说,慕琋也就明白过来:“闫兄昨晚可是也遭遇了戏台起火,没有受到惊吓吧?”
“哎呀,怎么能惊吓呢?昨夜能亲眼得见世子‘降神’,那是何等幸事?”闫舒凑上前来,“要说在炎升,降神能降到‘男子’身上,那真是前所未有,难怪初见世子之时,在下就觉世子美得不像男人。”
这都不挨着。
慕琋还无言以对,只能强行换话题:“慕珣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