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背山就在栖凤台工程之西。
距离之近,直可以将龟背山当做是西凤台观景楼后的天然屏障。
两人在半山腰找了一块背山面水的地方,简单做了祭拜。
祭拜之后,慕琋提出上一趟山顶,去瞧一瞧鸟集鳞萃。
慕珣心情沉重:“那不过是对闫舒的说法,他是个大嘴巴,昨晚寿宴戏台起火之事已传遍墨阳,今日一早过来,他就不断追问。我想既然如此,不如就借他的嘴宣扬出去,把这件事情做实。”
“所以看个鸟集鳞萃可以,没指望有百鸟朝凤。”慕琋自然知晓。
两人一路爬上山顶已经是过午时分。
慕琋先观察了一下龟背山的山顶,与她此前所了解到的大差不差。
龟背山,顾名思义,如一只老龟爬在邠河与翠江交汇的北岸,东南临水,西侧罩着栖凤台,北向对着墨阳城,不懂风水也知是块风水宝地。
这里有没有百鸟朝凤不重要,只要一侧临邠河码头即可。
慕琋估量起在“龟背顶”实行“天降神启”的可能性。
慕珣不知慕琋想什么,也不打扰,独自坐去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发呆。
慕琋在心中初步拟定了“天降神启”的形式,而后将护卫打发远了,单独来到慕珣身旁坐下:“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慕珣明显是不想说。
慕琋单刀直入,从怀中掏出半月金锁:“你想不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慕珣略一眼,只道:“父亲生前交代,要完成他的遗愿之后才能合并打开。”
慕琋注意到慕珣的说法,不是“完成复国大业”而是“完成慕桢的遗愿”,心念一动:“你……不想复国?”
慕珣的目光早就又移去脚下的奔腾的河面。
慕琋问出这一句,就许久没听到回答,也只好跟着望风景。
邠河挟着浊黄的泥沙与翠江交汇,浩荡交融,奔腾氤氲。
又过了好半天,就在慕琋以为慕珣不会回答的时候,慕珣缓缓开口:“朝代更迭,只会生灵涂炭,徒增杀戮。”
“可是……你不想报仇或者找回原有的身份吗?”慕琋没想到慕珣是这么个答案。
慕珣抿着嘴没回答,但好似轻轻摇了摇头。
慕琋不好再多问下去,但她实在好奇金锁里有什么:“既然这样,难道你不好奇这里面有什么吗?”
慕珣又摇了摇头。
慕琋就怀疑:“你是不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慕珣终于开口说话:“我不知道,即使好奇也想遵照父亲的遗言去做。”
“你是说……你不想复国,但会按照遗愿去复国?”慕琋实在不了解慕珣的真正想法。
慕珣则很诚实道:“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不如我们一起打开看一看这里面是什么,或许到时候可以帮你做下决定呢?”慕琋直觉金锁里的东西没那么简单,否则渣爹干嘛这么交代。
慕珣却还是道:“我们就遵照父亲的遗愿吧。”
“哎呀,你这是死脑筋……你……”慕琋还想再劝,但瞧慕珣沉郁的侧脸愈发憔悴实在不好说下去,也就只能住口,再另想办法。
之后两人又默默坐了一会儿,然后一并下山。
再接下来,慕琋开始了在栖凤台的日常。
原本她一个不懂建造的该是无事可做,但实际上却是忙个不亦乐乎。
眼瞅着栖凤台日夜赶工,十月初即能完工,她就也要抓紧准备。
首先是此前交代给祁萦纡的事情进展顺利。慕琋也如约要慕珣写了信,让祁萦纡顺利搭上湘南祁家二公子的线。
然后是曹盼儿找到的那批觋师。
那批觋师来自九囿,与炎升本地的巫觋不同,擅傩舞与火术,不擅通灵。
慕琋是花了大价钱让曹盼儿私底下在黑市通门路才找到这么一批人。
之所以用曹盼儿,是她手边实在无人可用,而这一件事又不好全交在一个人手上,必要风险分摊。
金方君寿宴觋师帮助慕琋“浴火重生”是第一次合作,栖凤台龟背山上就要拜托这批觋师弄出点儿“动静”。
最后是闫舒。
借着慕珣往来墨阳城,不经常在栖凤台的空当,慕琋也拜托了闫舒在栖凤台祭台“浇盖”之前,在下面动一动手脚。
为此闫舒甚为不解。
慕琋只能连哄带骗,闫舒好歹同意帮忙。
这一切敲定,已经是半月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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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现在何处?”这一日,慕琋难得一觉到日上三竿,再醒来时就见桃儿已经守在外间。
闫舒为她临时加建的木板房已经住了半个月。
虽然只是木板房,但搭建在远离施工场地的清净所在,且一并六间,三间给慕琋,分内室、外室和客厅,两外三间分别给慕珣两间、洛神医一间。
慕琋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唯有对闫舒再三感谢。
桃儿进来不假思索回答:“二公子一早又进城去了,说要见一见申侯爷,武备署那边似乎还有点儿什么事儿。”
慕珣几乎隔一日就要回一趟墨阳城,打探各种消息,尤其是金方君府的消息。
慕琋驻扎在栖凤台一事第二日传开,第三日庸国侯申伦进宫面见虞王慕极之时,就把该说的话都说圆了。
由此,慕琋可以名正言顺住在栖凤台,慕珣亦可名正言顺回金方君府“探望”君侯。
慕琋也就不多问,而是吩咐桃儿:“嗯,这些日子二公子辛苦,我们也许久没有坐下来一起吃饭了,你今晚准备几个他喜欢的小菜,今晚我要好好慰劳一下他。”
“是……”桃儿一边服侍慕琋下地穿衣一边笑着答应,“二公子这些时日的确憔悴了许多,又一直心事重重的,多半是两头跑太过操心,世子的确应该慰劳慰劳二公子。”
金方君慕桢已经薨逝的消息除了当晚在场的几人之外,一律未向外透露。
因此曹盼儿、桃儿她们也都并不知情。
慕琋继续吩咐:“至于酒嘛,你去闫从事那边,要一壶好酒,越纯越好,年头越久越好。”
“世子,你们要喝酒吗?”桃儿绞了帕子给慕琋擦脸,“别说世子从前不喝酒,就是二公子也一向酒量浅……”
“你且准备就是。”慕琋不解释.
正是慕珣酒量浅。
酒量浅才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