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琋耳听洛神医的脚步来到床前,她的眼皮被翻开的一瞬,确定是熟悉的面孔,使劲儿眨下眼睛。
洛神医立刻会意,缓身坐下靠近,假意把脉的同时遮挡身后黑衣女子的视线,口中继续骂骂咧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知不知道床上躺着的是谁?依老夫看,你们就是装聋作哑……”
一边说话一边把耳朵靠近。
慕琋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趁机用最小的声音:“抓她们一个。”
“咳……”洛神医清清嗓坐直身子表示听懂。
下一秒,慕琋只觉手腕被捏了一下,再睁开眼睛时,眼前一个女子的身影已经倒地。
慕琋以最快的动作起身。
洛神医返身又是快速扬手。
慕琋手中已然握着一块昨晚偷藏的碗口碎片,逼去昏迷倒地女子的脖颈:“别动……都别动……动……这个立刻就死。”
其余几个黑衣女子不知是被洛神医的银针所制,还是被慕琋威胁成功,无人上前。
门外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亦不敢上前,局面僵持。
慕琋手上碎碗片死死抵住黑衣女子脖颈:“我要见你们幕后主使之人。”
对面黑压压一片没人出声。
“屋里这几个一时半刻也都动不了。”洛神医回过头来将接手慕琋,“哼,她们装聋作哑罢了,不过这样僵持下去可也不是办法。”
慕琋得以脱开手缓缓站起身来:“不会僵持的,应该有人去报信儿了。”
局面继续僵持……
要说这期间,暴躁人格没少主动请缨,要亲自出手,但慕琋思来想去总觉未必靠谱,别再瓷片下去不受控制,真划了脖颈大动脉回天乏术。
死一个容易,接下来可就不好办。
而只要骗来的是洛神医,二人合力就怎么都好办。
两人最低限度可以拿到一个人质。
虽然人质不过是下仆,但这些黑衣女子可也不像是普通的奴仆。
果然,很快……外面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传来:“世子还是放手吧,否则就要再尝一尝迷烟的滋味。”
“迷烟?”慕琋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相信在你洒出迷药迷晕本君之前,我准保能一刀一个,先解决两个。目前为止,你该是还不会要本君性命,本君就拼着能赚一个是一个。倒要瞧一瞧是你的耐心多,还是人命多?”
有些时候就得拼一个谁比谁狠。
中年女子倒也深谙谈判之道:“世子若想出去是不可能,拼着死她们两个也是不可能,但若世子有其他要求……我可以放你的人去身边侍候,作为交换条件,世子放人如何?”
慕琋早也算到一个身份低微的黑衣女子和一块碎碗片起不了多大作用。
不过凡事必须先迈出第一步:“可以,那么你现在就要放了本君左右之人,另外本君那二百部曲呢?”
“他们嘛……不在这里,不过世子可以放心,他们性命无忧,也安全得很。”中年女子说完,就十分爽快命令,“放他们在这院子里自由活动,不过若是有人胆敢硬闯,或者越墙而出就不必客气了。”
“是……”周围至少有数十人齐声回答,且都是女声。
慕琋不敢放松,直等到瞧见慕珣、桃儿、曹盼儿、泽兰,外加宝饭等几人都出现在视线里,这才让洛神医放开黑衣女子。
一次次的试探,对方的底线倒是不高。
洛神医上前,在黑衣女子后脑附近一摸取下银针,又给其他几名女子也解开银针。
随后,所有黑衣女子都退了出去,不仅退出房间,还退出了这一方小院。
终于,几人再度团聚。
慕琋先出屋门察看小院环境。
四四方方的小院,四面院墙似乎比普通院墙高上不少,置身其中只能瞧见四方天空。
正对着入口的是一排三间连在一起的房屋就是他们这三天所住的地方。
除此之外,院中空无一物,没有假山也没有树木,连个能攀脚翻墙的踩处也没有。
出了屋,还是被困在院子里,区别不大。
“此地,是山中的宅子无疑了。”洛神医捻着胡须,“这两日送来的水,带有山腹深处才有的泉眼清凉。”
慕琋转上一圈,往上跳了两下也只能勉强扫见北面天空似乎有山峰呈现,看来他们是在某处深山之中,无疑了。
慕珣也跟着绕了一圈:“看这墙的高度和厚度,绝非普通人家所有。另外,那些黑衣女子,身形步态皆训练有素,绝非寻常山匪,倒像……在军伍中受过训练的,可却又全是女子,就说不通。”
“军伍?”慕琋就想到什么,“那……绑我们的会是……南境驻军?岂不就是戴荣的人?”
如果是,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早在赶来南境之前,慕琋就已经让慕珣私下放出风去,说“平南使”金方世子慕琋要寻找镇南将军戴荣的下落,提供消息或者能把人带到面前者均有重赏。
慕珣可不乐观,反而眉头紧锁:“我们尚未踏入戴荣驻节的核心地带,就遭遇伏击,对方准备充分,但又使用的是迷烟这类伤害性不大的手法,意在活捉且要隔绝内外消息。若是戴荣,他敢这么做,岂不是要谋反?”
“谋反就不大像是谋反,否则这两日我也不会好端端,甚至绑了你们也没绑我,算是对我客气了呢。”慕琋大脑飞速串联,“南境目前最大的变故是什么?朱明君被掳?戴将军失联?这两件事必有关联,而我们算是突兀出现在南境的……那么可能就是有人不愿意我们办成这两件事情……”
“戴荣已经与海寇勾结了?”慕珣做出推测。
慕琋就觉着不像:“要是那样,恐怕没这么客气吧?”
慕珣就又想起一事:“听说戴荣的夫人白氏,亦出身将门,这里这么多女兵,怕不是白氏受戴荣指使这么做的吧?”
“将门虎女?还有自己的女兵队伍?”慕琋突然感兴趣,更觉大大可能,“刚才说话的那个中年女子很可能就是她。要是那样的话,有些事情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