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想惹来虞王猜忌。”慕珣立刻反对。
“不去就不去,我也就是那么一提。”慕琋的特赦“恩典”马上就要到手,当然不想再横生枝节,也明白这个道理,按说她堂堂金方世子回自己封地也没什么不可以,毕竟大虞还没有要封君遣送“质子”在墨阳的规定。
可惜,谁让金方君一家子都常年被“留”在墨阳了呢?
唯有一个慕珣还曾来回往返几次,从实际情况来说,西境简直就是“放养”状态。
至少在慕琋的认知里是如此。
两人这段时间闲来无事,经常这么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倒也岁月静好。
慕珣小半碗鱼汤喝完,为了不拂慕琋好意,又端起山药薏米羹:“昨日申侯爷那边来信了,说会在墨阳城中过年,更安排了梁硕和彭海返回湘南。”
不管怎么样,若是没有祝明阁的人帮忙,也不可能顺利救出慕珣。
对于申伦的远在千里之外,还要“运筹帷幄”之中,慕琋也就不加置评,只道:“可惜了梁硕和彭海,那可真是人才,若是能一直留在你身边,必是大有助益。”
“他们在湘南也是一样的,毕竟我们的根基在西境。”慕珣最后撂下碗筷一顿饭吃完。
慕琋是早就吃不下了,指尖在黄花梨桌面轻轻敲了敲:“这倒也是,南境都住了这么久险些‘乐不思蜀’。”
“乐不思蜀?”慕珣就没听过。
慕琋临时编个瞎话:“啊,蜀地,是九囿一个地名。”
“哦……”慕珣答应一声,刚要专心再吃两口羹。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桃儿推门进来:“世子、二公子,听说南院那边出事儿了。”
既便是到了镇南将军府,桃儿还是第一个熟络的,上上下下的情况已经被打听个精通。
南院是戴荣和白肃所居正院。
能出什么事?
慕琋和慕珣几乎同时起身:“去看看。”
呼啦啦一行人跟上,径自都去了南院。
还没到达南院门口,远远就可见院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镇南将军府的老管家戴福一见慕琋过来,就上前哀痛:“世子啊,戴将军……戴将军他……去了。”
“去了?你是说戴荣他死了?”慕琋情急之下直接问出了口。
“呜呜……是啊……”戴福老眼昏花却又十分懂分寸。
戴荣死了?
慕琋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前几日还估计着白肃是定然不忍“处理”戴荣,这会儿怎么就死了?
加快脚步往里进,内院就已被重兵围住,闲杂人等只能远处观望。
慕琋在府上住得久了,府兵亦都认识,就没人敢拦她。
慕琋得以快步进入,刚到内室门前,就听到屋中传来争吵之声。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说道:“爹难受成那样,我让他吃一口是好意,可刚才娘却……”
戴荣与白肃一共育有两男一女。
慕琋也都见过了,如今说话的这个应该是长子戴锋。
紧接着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跟着吼:“这是毒,不是药,大哥你疯了,越纵容越糟糕,现在可好。爹是无药可救,你却也怪不到娘的头上。”
这个声音必是三女儿戴鑫的。
慕琋就没听明白,怎么戴荣的死是怪到白肃头上,干脆轻咳一声,推门而入。
一进屋,屋中一片狼藉,到处是散落的药丸以及掀翻的桌椅。
唯有戴荣的尸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白肃立在床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而三个儿女,三女儿戴鑫站在母亲身边,刚才说话的长子戴锋站在床尾下首。
还有一个次子戴锐,左右不是立在中间。
几人见慕琋和慕珣突然进来,都是一愣,然后分别施礼。
相处日久,也都不当外人。
慕琋也不还礼,直接问:“听闻戴将军突然病故了?是怎么回事儿?”
白肃刚要开口,三女儿戴鑫抢先把事情说了。
戴鑫今年刚十五,长相取了父母的优点,虽算不上大美女,但秀外慧中,更具母亲英气,亦会习武,颇有其母风姿。
原来,先时戴荣药瘾发作,白肃就不主张给戴荣继续服用“逍遥丸”。
但奈何戴荣痛苦不堪,其长子戴锋就看不下,几次偷偷给父亲送药。
这一次又送药时就被戴鑫发现,两厢争执起来。
戴鑫向来是站在母亲白肃一面的,而长子戴峰则一直是戴荣的孝子。至于次子戴锐,就是个没主见,性格最像其父戴荣也优柔寡断,夹在中间一点儿用也没有。
戴锋与戴鑫争执抢夺药瓶之中,逍遥丸洒在地上。
戴荣疯狗一样扑上去,疯狂往嘴里塞。
两儿一女怎么上去阻止也没有用,反而被咬伤、挠伤……
这一幕正巧被赶来的白肃瞧见。
白肃眼见多年夫妻,曾经把其当成“天”的丈夫戴荣已经人不人,鬼不鬼,心灰意冷,便下令不必阻拦,任戴荣吃个够。
戴荣就趁众人愣神之际,将能抓到手的药丸全塞进嘴里,直接嗑药过量,口吐白沫,一命呜呼。
戴荣一命呜呼,长子戴锋才缓过劲儿来,却要指责白肃故意如此,害死父亲。三女戴鑫则极力维护母亲,认为父亲就是服药过度怪不得旁人。
这……
慕琋就忍不住要站出来主持公道:“服用逍遥丸的人本来就只有一条路,戴将军当初既然选择了,那么今日这个结果就是他‘求仁得仁’,旁人岂能干预得了?”
戴荣三子就都不吱声,但显然各怀心思。
慕琋继续:“另外你们记住了,戴将军是被海寇的慢性毒药毒死的,是毒发不治身亡,如此你们戴氏一门的荣耀就还有得救。”
戴锋本来眼中还隐隐藏着不忿,一听这话立刻“悔悟”:“是,世子说得是,刚才是我们无状了。”
慕琋又深深看向白肃:“白将军,为妻……对丈夫已是仁至义尽,为母……对你们三子亦含辛茹苦。你们除了以孝道报答,还能做他想吗?”
“不能、不能……”三人赶紧纷纷应答。
白肃就想说什么,慕琋抬手制止,有些话说多了反而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