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崖神色凝重,沉声道:“还不速做准备?疗伤期间需得摒除杂念,万不可带有侥幸心理。法则侵蚀非同寻常伤势,若过程中稍有差池,纵是仙神也难救!\"
苏年闻言不再迟疑,当即盘膝坐于地上,双手掐诀置于丹田。幸而先前已交代过驻守在营地的林柯等人,让他们严禁任何人擅自进入他的大帐,此刻倒是可以安心疗伤。
苏年伸手一把抓住面前的冥霜花,却不料雪白冰晶顺着指尖急速蔓延,他见状不敢怠慢,连忙将冥霜花塞进嘴里。这灵药一入口中,玄冰灵气霎时在口中爆开,化作万根冰针刺入咽喉。
凛冽的寒意如暴雪洪流席卷经脉,所过之处血肉凝霜,他原本笔直盘坐的身躯骤然收紧,而后单手撑在地上,冰霜寒气霎时间自体内喷涌而出覆盖全身。苏年的牙关因剧烈颤抖而发出“咯咯”的脆响,睫毛上凝成的细碎冰珠随着喘息簌簌坠落。
魏青崖见状,赶紧提醒道:“内视己身,若是体内的法则之力皆被冻结便可以服下浑天灵芝!”
苏年当即屏息凝神,识海中的灵识如银丝般探出。往常瞬息间便能完成的周身探查,此刻竟像是撞上了千年玄冰凝成的屏障——冥霜花霸道的寒性药力正在侵蚀他体内的法则织网,那些被冻结的金色道纹不断逸散出霜白寒气,竟使得他运转灵识时如同在泥河中跋涉。
有些许麻烦的是,这些蕴含天道法则的寒雾正顺着经脉蔓延,原本经脉间温润如玉的灵力此刻流转得艰涩异常,连气海都蒙上了一层薄霜。不过好在冥霜花的药力主要针对的是体内的法则之力,因此对他体内其它的东西并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当冥霜花的极寒之力彻底封冻体内法则金线时,苏年感觉连呼吸都凝成了冰晶。他试图抬起手臂抓取悬浮在面前的浑天灵芝,却发现睫毛上的霜花已遮蔽大半视线,布满冰碴的指尖仅能痉挛般颤动地抬起半寸。
“师傅……”凝结着冰霜的喉管里勉强挤出气音,发紫的双唇间逸散出微弱的声音。
魏青崖瞳孔骤缩,袖袍翻涌起灵力流火,双手结出数道法印。悬浮的浑天灵芝在灵火中舒展叶片,药香裹挟着融化的冰晶凝成碧色药液。待药液稳定之时,他再以灵力将其推入苏年的口中。
浑天灵芝所熔炼出的药液涌入苏年经脉后,瞬间分化成千丝万缕。这些灵液仿佛受到法则牵引,沿着被寒霜冰封的脉络直冲向法则金线。当这些灵液触及到被冥霜花冻结的法则细线时,骤然激活了蕴藏在灵液中的强大药力,而后开始发出奇异的震动波想要将法则金线震碎。
被冰晶包裹的法则之力虽处于休眠状态,其本源依旧遵循天地规律自发运转。在受到攻击之后,冰晶深处突然浮现出古老的金色道纹,法则之力竟是在此种困难的环境下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与冥霜花和浑天灵芝的药力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苏年的身体顿时演化成道则交锋的战场。
三股力量在苏年的体内交缠翻涌,犹如三条孽龙在云海间殊死搏杀。淡金色的法则之力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但还没嚣张多久就再次被银白寒气凝成的冰晶层层覆盖。当法则金线再次被冻结之后,浑天灵芝的药力轰然化作熔岩般的奔流将之吞噬,赤色洪流所过之处,所有被冥霜花冻结的法则细线皆是被药力震出细密的裂痕,像是随时都会崩裂的玉盘。
此时的苏年,七窍中逸出缕缕冰雾,发梢已结满细碎霜花。他盘坐的地面已然被冰冷的寒气覆盖,凝出一层冰晶。随着浑天灵芝的药力持续发力,那被冻结的法则之力终是轰然炸裂,而后一小部分碎裂的法则之力竟是冲出体表,化作青烟重归天地。
但是绝大多数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漫天星光在苏年的体内四散飞溅,暴虐的力量不断冲击着他的身体,使得苏年苦不堪言。当苏年的嘴角溢出鲜血时,一旁的魏青崖也是清楚法则之力已然破碎,当即施以秘术将自己的声音传进苏年的脑海中:“调动气海中的灵气,借助浑天灵芝的药力将破碎的法则之力推出体外!”
魏青崖的话惊醒了沉浸在疼痛中的苏年,后者闻言赶紧调动全身的灵力。原本被法则金网束缚的气海在法则之力破碎后翻涌如潮,金色的灵力霎时间冲向各个法则碎片,却在经脉中奔涌时陷入了一片冰蓝雾气——那是冥霜花残留的药力,此刻却因为药效太过强大阻碍了灵力的运转。
苏年一边控制着灵力的运行,一边喃喃道:“冥霜花虽然延缓了灵力的运转速度,却也护住了我的心脉。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地运转功法,将体内的法则碎片赶出去。”话音刚落,丹田处蛰伏的所有灵力骤然苏醒,化作万千金丝顺着经脉游走,每一根丝线都裹挟着浑天灵芝特有的虚幻灵光。
灵力金芒如游龙入海,沿着不同经脉包抄那些逃窜的法则碎片。浑天灵芝的药力也在此刻完全化开,诡异的波动将遇到的法则之力全部向着苏年的体外推动着。
在试图将法则碎片逼出体外时,苏年骤然发觉法则之力竟与自身生命能量形成了诡异的共鸣。原本毫无威胁的碎片突然爆发出虹光,自身的生命力如同被磁石吸附的铁砂,随着法则碎片脱离身体而不断消逝。每剥离一块法则碎片都会引发剧烈的能量反噬,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撕裂感。他的视觉神经最先开始抽搐,紧接着是心脏痉挛般的剧痛,这种双重流失引发的虚脱感犹如深海漩涡,将他残存的气力吞噬殆尽。
苏年喉间顿时涌上腥甜,周身皮肤开始出现褶皱,一股即将死亡的恐惧感占据他的心间。就在他要放缓推动灵力之时,魏青崖的声音再次传进他的脑海:“不要害怕,这是法则之力的诡计,它想要同化你,自然不愿意就此脱离你的身体,坚定自己的内心,将它赶出来!”
苏年闻言低吼一声,体内灵气再无顾忌地将法则碎片赶出了体内。他的周身忽地喷出白金交织的雾气,那些扎根在窍穴中的法则细线竟如春雪遇骄阳,在浑天灵芝的霸道药力中迅速消融。当最后一缕雾气消散时,只留下一个满头白发,皮肤宛若将死老人的苏年。
魏青崖见状,眼中精光暴涨,而后双手结出法印,袖袍挥动间将九品天心莲缓缓托起。莲花历经九次灵力火焰的交替淬炼,终于褪去淡金色道纹化作翡翠般通透的药液。随着他指尖凌空画下锁灵阵法,磅礴四散的生机被无数符文层层禁锢。药液在魏青崖的不断淬炼下终是凝成一点碧色星辰!
魏青崖推动这滴饱含生机的灵药进入苏年的口中,随着后者喉间滚动吞下这滴生机精华的瞬间,体内传出江河奔涌之声,枯萎的经脉在滂沱生机冲刷下泛起玉色光华,灰白长发自发根开始晕染墨色,苍老的面容犹如褪去陈年陶衣的古瓷般逐渐显露温润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