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你竟敢如此轻慢本郡主!”钟天婳闻言,脸上霎时涨红,语气中尽是倨傲,“本郡主研习兵法多年,不过是边关战场而已,若我在此百年之内便可让燕国不敢再犯,又岂会逊于你这个在边关刚刚历练了不到两年的灵台境?”
“两国交战,决定胜负的是国力,是众将士的万军之志。个人勇武虽然可以提振一时士气,在局部战场上逞威,然而想要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非彼岸境那等顶尖的绝世强者不可为。”苏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纵是神难境强者,若陷入大军重围,千军万马轮番鏖战之下,待其灵气枯竭、血肉萎缩、神魂耗尽,脱困都是难事,更遑论左右整个战局?郡主如今踏足域海境,在战场上自然远胜寻常士卒,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皆可建功,但若说凭自己便可震慑敌军,那便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我可不管你说的那么多废话,既然已经到了边关,本郡主岂能无所作为就离开?”她微微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不容辩驳的意味,“我意已决,暂时就以士卒身份在此历练。而你,需要负责我在天牢关时的一切。”说罢,她眼中闪过一丝顽皮的光芒,而后又挑衅的看向苏年。
“殿下是私自来这天牢关的吧?若殿下在此地有丝毫闪失,我等恐怕担待不起!我现在就将殿下在此的消息传回皇城。”说着,他已经抬脚向着帐外走去。
钟天婳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慢悠悠地说道:“哎呀,我这个人若是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就会突然记性不好。如果真的被人带回了皇城的话……紫心神脉藤那么复杂的位置,说不定就真给忘干净了呢。”
苏年见她如此耍赖,虽然觉得无可奈何,但紫心神脉藤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便也只好妥协道:“行吧,我答应你便是。” 他忽然话锋一转,皱眉问道:“不过……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和那些老兵油子混在一处?”
钟天婳撇了撇嘴说道:“我这幻天镯能完美遮掩形貌气息。除了遇上你这种……感知力不合常理的家伙,纵使是神难境强者当面,也察觉不出我的底细。”
苏年扶额叹道:“我是说,你难道打算和那些兵卒们挤在一个营帐里?我手下现在一共有一千五百号人,营帐都是按人头挤得满满当当,根本没空余的给你单独用!”
“你说什么!不行,我堂堂皇朝郡主怎么可以和一群男人住一起,你必须给我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这是命令!”钟天婳一边叫喊着,一边抓住苏年的肩膀开始摇晃起来。
苏年被钟天婳的吵闹声搅得头晕不已,无奈之下,他只能传音唤来了苏伍。按照玉龙皇朝的军制,唯有旅帅及以上将领才可独享一帐。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身为域海境强者的林柯就有资格独占一帐,但他为了和陈浩、齐思民同住,主动搬离了原本的营帐。这间空出的营帐便被苏年安排给了苏伍。此刻,被吵得心烦意乱的苏年,当即便想到了让苏伍腾出这间营帐,安置钟天婳。
苏伍接到他传音后即刻抵达了后者的营帐。待看到帐内多出的钟天婳时,他脚步微顿,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苏年随即简要说明了钟天婳的情况,而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苏伍内心剧震,虽然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面上依然难掩惊愕之色。不过,当苏年提出需要他让出营帐给钟天婳使用时,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毕竟他对苏年的命令向来都是绝对支持的。只是在告退转身时,苏伍的神情仍带着一丝未能完全理解的困惑,并且还不断在苏年和钟天婳两人的身上来回打量着,这让钟天婳心头不由得浮起些许忧虑,唯恐自己的身份暴露。
“放心吧,只要你自己不乱说,就没人会知道你的身份。”苏年看出了她的担忧,但却信心十足地摆了摆手道。
就这样,永安郡主在天牢关的军旅生涯悄然开始。她的到来极为突然,且一来就被安置在苏伍腾出的帐篷里,这种安排立刻在营中激起了波澜。士卒们私下议论纷纷,对这个面生且待遇特殊的“白面书生”充满好奇,于是经常会有人旁敲侧击地向苏伍打探,不过都被他含糊其辞地应付了过去。
苏年在安抚了营中主要军官及林柯等亲信后,却低估了底层士卒间流传的猜疑。毕竟钟天婳虽说是顶着一副二十出头的少年模样示人,但她的行为举止有时实在太像女子,这也很难不让人遐想连篇。更麻烦的是,永安郡主生性不羁,时常主动跑到苏年的大帐找他攀谈闲聊。这频繁出入校尉大帐的景象,无疑给本就未平的流言又添了把火。所幸边关将士军纪森严,虽多有猜测与议论,终究无人敢做出逾矩之举。日子久了,众人见这位神秘人物并无异动,也就渐渐习惯了营中有这么一位特殊的存在。
钟天婳偷偷跑去天牢关之后没多久,太子钟缔安就发现她居然擅自离开了皇城。他当即遣派心腹快马加鞭赶赴边关,务必将其带回。几乎就在他的下属出发的同时,钟玄道突然召见了这位太子。看着面前行礼的儿子,钟玄道目光如炬,明知故问道:“永安那丫头离宫了?”
而这时的钟缔安虽不解父皇为何会过问此等小事,但仍恭敬地回道:“是的,父皇。儿臣已经派人去将她带回来了!”
钟玄道闻言则是挥了挥手,语气中透露着难以言明的意味:“让那些人都回来吧。”
“呃……这是为何?”钟缔安不解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钟玄道眼帘低垂,沉默片刻。当他再次抬眼时,一抹幽蓝光晕自眸中倏然闪过,随即意味深长地说道:“或许她这次出去,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好消息。”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钟缔安先离开。待后者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方才缓缓吁出一口长气,目光则好似穿过了御书房,看到了身处天牢关的钟天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