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独处于小院之内,周遭一片死寂。地上零乱散落着被王麻子踹翻的器具,日光艰难穿过枝叶,在这片狼藉之上投下斑驳光影,却未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他满脸尽是委屈之色,眉头紧蹙,眼神中满是无助与迷茫,恰似一只受伤蜷缩于角落的困兽,茫然失措。回想起王麻子的凶狠、刘大富的蛮横,以及衙门差役的冷漠驱赶,那些屈辱往昔如汹涌潮水般将他淹没,令他内心沉甸甸的,压抑得喘不过气。他满心盼着林修远能早日归来,可又惧怕希望落空,这般矛盾情绪在心中反复拉扯,令他坐立难安。
此刻的林修远,怀揣着那份倾注心血的文书,正朝着赵通判的府邸疾行而去。他步伐沉稳,眼神中透着坚定不移的决心,仿若前方有明灯指引,要去揭开黑暗中的真相。未几,赵通判的府邸便映入眼帘。府邸大门气势恢宏,朱漆在日光映照下散发威严光芒,门口两名侍卫手持长枪,身姿笔挺,威风凛凛仿若两尊门神,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林修远稳步上前,被侍卫有礼拦下。他不慌不忙,动作沉稳地从怀中掏出备好的拜帖,双手恭敬递上,言辞恳切且条理分明地说道:“烦请大哥将此帖呈予通判大人,吾有至关紧要之事相告,事关城中工程贪腐,此乃关乎百姓生计之大事。” 侍卫上下打量林修远一番,见这少年年纪虽幼,却神情镇定,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心中暗自称奇,便接过拜帖,转身入府通报。
不多时,侍卫匆匆而出,脸上带着几分敬意,将林修远迎了进去。大厅之中,赵通判正端坐在主位,身着官服,面容肃穆,眼神犀利如鹰,似能看穿世间一切虚妄。林修远踏入大厅,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严气场,却毫无怯意,稳步上前,微微躬身,双手将文书高举过顶,态度恭敬地说道:“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手中证据确凿,还望大人明察。此事关乎城中百姓福祉,亦关乎清平城之公正与安宁。”
赵通判伸手接过文书,开始仔细翻阅。随着阅读深入,他的脸色愈发阴沉,恰似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密布的天空。看到关键之处,他猛地一拍案几,案上的茶盏被震得高高跃起,清脆声响在大厅中回荡:“竟有此事!这王麻子简直胆大包天,全然不将律法与百姓放在眼里!” 林修远见状,赶忙接着说道:“大人,小人还得知,王麻子平日里在城中作威作福,恶行累累。不仅在工程中大肆贪墨,中饱私囊,还肆意克扣如陈二这般底层百姓的工钱,随意增添他们的劳役。百姓生活困苦,敢怒而不敢言。就拿陈叔来说,他不过是个本本分分的掏粪夫,一心为生计辛勤劳作,却被王麻子百般刁难,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此等恶霸若不惩治,百姓永无宁日,清平城根基亦将动摇。”
赵通判听闻,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片刻后,他目光落在林修远身上,神色稍缓,开口问道:“此事本通判定会严查,不过你小小年纪,为何如此上心?其中必有缘由吧。” 林修远神色庄重,眼神坚定地回应道:“大人,小人虽年幼,却也深知世间应是公平正义当道。见像陈叔这般善良勤恳之人被欺凌,实在于心不忍。小人坚信,唯有让恶人受到应有的惩处,世间方能多一分公正,百姓方能多一分安宁。故而想尽一己之力,为陈叔,也为众多遭受不公的百姓讨回公道。” 赵通判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好,你这小儿有此等正义之心,实属难得。本通判定会给你和城中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定不让作恶之人逍遥法外。”
与此同时,王麻子回到自己的居所,心中的恼怒如熊熊烈火,一刻未曾熄灭。他在房内来回踱步,口中不停咒骂,满心想着不能就此坐以待毙,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一名家丁慌慌张张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老爷,大事不好!小的适才瞧见那个与陈二在一起的少年进了赵通判的府邸,不知去做何事。” 王麻子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心中暗叫不好,意识到事情恐怕要闹大,自己恐将大祸临头。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神慌乱,口中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莫不是他们真掌握了我的把柄?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等着被抓。” 可慌乱之中,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良策,只能在房内干着急。
未过多久,赵通判便下令缉捕王麻子。一队衙役在一位年长衙役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朝着王麻子的居所走去。队伍之中,张四和李五亦在其中,他们心中既紧张又忐忑。张四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李五,低声说道:“你说这次王麻子是不是真要栽了?咱们之前没少跟着他欺压陈二,会不会被牵连啊?” 李五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回应:“我哪知晓啊!但愿别把咱们牵扯进去。不过,这事儿或许也是个契机,若能借此讨好陈二,往后也能少些麻烦。” 两人一边小声嘀咕,一边跟着队伍加快了脚步。
此时的王麻子还在屋内,一边饮酒给自己壮胆,一边绞尽脑汁盘算如何应对。突然,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如炸雷般响起。王麻子不耐烦地放下酒杯,起身去开门,口中还嘟囔着:“何人?此时来扰我!” 门刚一打开,一群衙役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王麻子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密密麻麻冒出细密汗珠,双腿也开始微微颤抖:“你们…… 你们这是要作甚?莫不是弄错了?” 年长衙役冷哼一声,满脸威严地说道:“王麻子,你涉嫌贪墨工程款项,随我们走一趟!莫要耍花样,乖乖配合!” 王麻子还欲狡辩,张四和李五已上前,一人抓住他的一只胳膊,用力将他往外拖。王麻子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你们定是弄错了,我并未贪墨!这是有人在陷害我!放开我!” 但衙役们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嚷,强行将他拖出了屋子。
处置完王麻子后,张四和李五心中犯起了嘀咕。他们深知此次王麻子被抓,背后少不了陈二和那个神秘少年的推动。两人私下一合计,觉得必须去讨好陈二,以免日后遭其报复,毕竟他们还需在这清平城继续讨生活。
这天,张四和李五来到陈二的小院。小院门半掩着,院子里,陈二正在默默收拾被王麻子踹翻的器具,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疲惫与无奈。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瞧见张四和李五,微微皱眉,停下了手中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张四和李五满脸堆笑地走进来,张四挠了挠头,脸上的笑容略显尴尬,说道:“陈二哥,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对您多有得罪,您大人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您瞧,我们也是被王麻子那厮给哄骗了,做了不少糊涂事。” 李五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陈二哥,您如今和那位林公子关系这般好,又协助赵通判大人破了王麻子那案子,往后还得多仰仗您呢。您之前的事儿,我们回去必定跟上面说,定会给您严肃处置,给您一个满意的说法。”
陈二看着他们,心中五味杂陈,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哼,如今知道笑脸相迎了?当初你们将我撵出去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你们当初对我恶语相向,根本不听我解释,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 两个衙役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谦卑,几乎都快贴到地面上了:“是是是,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错了。往后我们必定改正,定当公正行事,绝不再欺压百姓。陈二哥,您就大人大量,原谅我们这一回吧。” 陈二摆了摆手,神色疲惫地说道:“罢了,我也不想与你们多作计较,但愿你们往后能说到做到,莫再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若再让我瞧见你们欺压他人,可别怪我不客气。” 两个衙役如获大赦,连忙应道:“一定一定,陈二哥放心。您的话我们必定铭记于心,往后绝不再犯。”
就在张四和李五准备离去之时,刘大富恰好路过陈二的小院。他瞧见张四和李五在院内,心中顿感好奇,便走进来。刘大富满脸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刚见一群衙役押着王麻子走了,出何事了?” 张四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秉公办事的模样,挺直腰板说道:“刘大富,这王麻子涉嫌贪墨,已然被我们拿了。对了,我听闻你先前占了陈二哥的地?这事儿我们可不能不管,得秉公上报。此乃关乎公正公平的大事,我们身为衙役,必须尽到职责。” 刘大富一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傲慢与轻蔑:“哼,就凭你们?我刘大富在这清平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背后有人撑腰,未必会惧怕赵通判。这地我占了便占了,你们能奈我何?在这城里,我刘大富想做之事,还没人能阻拦。” 说着,他还上前一步,斜眼瞟了瞟陈二,眼神中满是轻蔑与嘲讽:“陈二,你就别指望能拿回这地了,省省吧!你一个穷汉,能把我怎样?” 陈二看着刘大富嚣张的模样,心中气愤不已,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拳,关节都泛白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可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将这口气硬生生憋在心里。张四和李五对视一眼,面露难色,他们虽有心帮忙,但也知晓刘大富有些背景,在这清平城人脉广泛,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刘大富见众人拿他没办法,愈发得意忘形,大笑着转身离去,那嚣张的笑声在小院中回荡,仿佛是对陈二的一种无情嘲讽,也像是在向整个小院宣告他的不可一世,而陈二只能伫立原地,满心无奈,望着刘大富离去的背影,内心的愤怒与不甘如汹涌潮水般翻腾……
修远呈书揭腐情,衙差捕恶起纷争。
刘富仗势仍嚣傲,小院含冤愤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