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在林修远的小院中调养,虽说身体在一天天康复,可往昔遭受的种种不公,却如同阴魂一般,死死纠缠着他,令他心中的愤懑如汹涌的暗流,一刻也未曾平息。每当他闭上眼,脑海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邻居刘大富那副蛮横的嘴脸,刘大富带着一帮人强行在自家院子旁砌起围墙,将原本属于陈二家的土地硬生生占去,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仿佛这世间的规矩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还有管事王麻子,平日里作威作福,克扣工钱时眼睛都不眨一下,随意增加工作量更是家常便饭,每次看到陈二,就像是看到了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肆意欺压。更别提衙门里那些衙役了,当初陈二满心期望地跑去衙门告状,希望能讨回公道,可换来的却是衙役们的冷眼与驱赶,被无情地撵出衙门的那一刻,陈二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满心的绝望。
此刻,陈二独自坐在小院的石凳上,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在他身上洒下一片片光影,可他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暖。他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攥碎。他的双眼圆睁,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不公都烧成灰烬。尤其是想到管事王麻子,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口气憋在他心里,犹如一块千斤巨石压顶,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林修远敏锐地察觉到陈二的情绪。午后的小院静谧而祥和,阳光轻柔地抚摸着每一处角落。林修远轻步朝着坐在院子里发呆的陈二走去,脚下的石板路发出轻微的 “哒哒” 声,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格外清晰。他走到陈二身旁,微微弯下身子,轻声却坚定地说:“陈叔,我知道您心里那口气还没出,咱们得把这些事儿解决了。” 陈二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朝气与自信的少年,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因为这无奈的动作愈发深刻,尽显岁月的沧桑:“公子,你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可那些人在这清平城里根深蒂固,咱们能有啥办法?他们在这城里经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咱们一个平头百姓,怎么可能撼动得了他们?” 林修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眼中闪烁着如星辰般明亮而坚定的光芒:“陈叔,您可别小瞧我。我既然决定帮您,就一定会想尽办法,让那些欺负您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世间自有公道在,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不可能永远逍遥法外。”
两人一番商议,决定先从管事王麻子入手。林修远深知,对付王麻子这种狡猾又贪婪的人,必须直击要害,找到他的致命把柄。他看着陈二,目光中透着专注与认真,向陈二详细打听王麻子日常的行径和喜好。陈二眉头紧锁,陷入那些不堪的过往,脸上的神情痛苦而又无奈。思索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说道:“这王麻子平日里就爱贪小便宜,只要是能捞到好处的地方,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经常借着职务之便,收受商户的贿赂。那些商户为了能在城中的各项事务上得到他的关照,不得不给他送钱送物。还有,他在负责城中一些工程采买的时候,好像也有不少猫腻。听说他为了吃回扣,常常以高价购入一些劣质的材料,导致工程质量堪忧。”
林修远听完,心中有了主意,决定先从城中工程采买一事查起。接下来的几天,林修远如同一只敏捷而又警惕的猫,在清平城的大街小巷中来回穿梭。他巧妙地与城中的工匠们攀谈,这些工匠们常年在各个工程中劳作,对其中的门道再熟悉不过。林修远凭借着自己的机智和亲和力,很快就赢得了工匠们的信任。他们纷纷向林修远透露了一些关于王麻子在工程采买中的可疑之处。林修远还与商户们交流,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更多关于王麻子贪污受贿的线索。
趁着夜色,林修远又如一个无声无息的幽灵般,悄悄潜入存放工程物料的仓库。仓库的大门紧闭,周围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混杂着尘土和腐朽的味道。林修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人之后,他轻轻一跃,翻过了仓库的围墙。落地时,他的脚步轻盈得如同一片飘落的树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小心地避开地上杂乱的杂物,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生怕发出一点动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月光透过仓库破旧的屋顶缝隙,洒下一道道微弱的光线,林修远借着这微弱的光线,来到堆放石材的地方。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那些石材。只见石材质地疏松,他轻轻一掰,碎屑便簌簌落下,而且尺寸也明显不符合标准。他心中暗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这些证据足以让王麻子吃不了兜着走。
林修远回到小院,将这个发现告诉陈二。陈二又惊又喜,原本黯淡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火花,他一把抓住林修远的手,激动地说:“公子,真的吗?这些证据真的能扳倒王麻子?” 可随即,他的眼神又黯淡下去,脸上的喜悦被忧虑取代:“公子,这虽然是证据,可王麻子肯定不会承认,而且他和上面的人关系密切,咱们怎么才能让这些证据发挥作用呢?他肯定会想尽办法销毁证据,或者找人顶罪。” 林修远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发出 “砰砰” 的声响:“陈叔,您放心,我自有办法。我既然找到了证据,就一定会让它发挥作用。我已经打听到,负责监管城中各项工程的是一位名叫赵通判的官员,此人刚正不阿,对贪污腐败之事深恶痛绝。我打算直接将证据呈递给他,我相信赵通判大人一定会公正处理此事。”
林修远花费了整整一夜的时间,精心准备了一份详细的报告。他将王麻子在工程采买中的种种恶行、涉及的金额以及相关证据的存放地点都一一写清楚,每一个字都写得工整有力,透着他的决心和认真。报告中,他还详细描述了从工匠和商户那里了解到的情况,以及自己亲自在仓库中查看石材的经过。
然而,就在林修远准备前往赵通判府邸时,意外发生了。王麻子不知从何处得到风声,得知有人在调查他,心中又惊又怒。他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脸色阴沉得可怕,手中的茶杯被他用力地捏碎,茶水和碎片溅了一地。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陈二,毕竟陈二一直对他心怀不满,而且最近陈二与一个神秘少年走得很近。他越想越觉得可疑,猛地站起身来,怒声说道:“肯定是陈二那个老家伙,他竟敢联合别人来对付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于是,王麻子带着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地来到陈二的小院。小院的门紧闭着,王麻子走到门前,一脚狠狠地踹了上去,“砰” 的一声巨响,门被猛地踹开,木屑飞溅。王麻子满脸怒容地冲了进来,身后的家丁们也跟着耀武扬威,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王麻子大步走到陈二面前,伸出手指,指着陈二的鼻子骂道:“陈二,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你是不是联合那个小崽子来调查我?” 陈二吓得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但想到有林修远撑腰,他又强装镇定,结结巴巴地说:“我…… 我没有。” 王麻子哪肯相信,他眼睛一瞪,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挥手,家丁们立刻围了上来,对陈二推推搡搡。陈二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双手在空中乱舞,试图保持平衡。
“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有你好受的!” 王麻子恶狠狠地说。陈二心中害怕极了,他四处张望,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期待,希望林修远能突然出现救他。可此时林修远并不在小院,陈二只能默默忍受着王麻子等人的羞辱。家丁们一边推搡着陈二,一边还时不时地嘲笑他,陈二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中满是委屈和愤怒。
就在这紧张氛围达到顶点时,王麻子似乎还不解气,他的目光扫到院子里陈二辛苦修补的一些工具。那些工具是陈二赖以生存的家伙,他平日里对它们爱护有加。王麻子心中涌起一股恶意,他大步走过去,抬起脚,狠狠地一脚踢翻了那些工具。工具散落一地,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你以为你能逃过我的手掌心?” 王麻子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得意,带着家丁扬长而去。
陈二独自站在小院中,望着一片狼藉的院子,满心委屈。他缓缓蹲下身子,捡起那些被踢翻的工具,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林修远是否真的能帮他解决这一切。未来的路,在他眼中一片迷茫,他只能在这无尽的黑暗中,默默等待着一丝曙光的出现……
陈二蒙冤愤满腔,修远仗义觅良方。
麻匪逞恶嚣尘起,小院残零盼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