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边斜刺里一个女真老卒疾冲过来,想要刺杀移剌窝斡从而反败为胜,却见移剌窝斡手中兵刃轻轻一挥,鲜血瞬间染红了老卒的胸膛,尸体重重的摔在地上。
“降者不杀!” 士兵们的呐喊声在城里回荡,守军们纷纷扔下兵器,跪在地上,有的甚至对着骑兵磕头:“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移剌窝斡勒住战马,环顾四周 —— 街道两旁的百姓躲在门后,偷偷往外看,看到契丹营不同于汉人长相,眼神里满是恐惧。
他翻身下马,走到一个缩在门后的小孩面前。
小孩约莫五六岁,穿着一件又脏又破的短褂,小脸黑乎乎的,手里攥着一个麦秸编的小旗,旗上歪歪扭扭画着一个 “宋” 字。
“小家伙,别怕。” 移剌窝斡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他的手粗糙,却轻轻摸了摸小孩的头。
“我们是契丹人,不是金狗!我们也是辛元帅麾下的义军,也是来打金狗的,不会欺负百姓的。”
小孩眨了眨大眼睛,把小旗递过来:“将军,这个给你,俺娘说,辛元帅的义军都是好人。”
移剌窝斡接过小旗,心里一暖 —— 以前他称帝时,打仗是为了争夺权力,百姓见了他们都是躲着走的;如今归顺义军,却能被这孩童当成好人,这种感觉,比当大汗踏实的多。
“谢谢小家伙。” 移剌窝斡把小旗插在马鞍上,转身对着归降的守军喊:“愿意跟着义军抗金的,去校场集合,我们会教你们练兵;想种地的,去府衙登记,义军会给麦种、给农具,种出的粮食都是你们自己的!”
一个头发花白的守军老汉走出来,颤巍巍问:“将军,俺们这些老骨头,种地能行不?”
移剌窝斡笑着点头:“咋不行?咱们有专门的老农手把手的教,肯定能种好的!” 老汉脸上露出笑容,连忙招呼其他老卒去登记。
夕阳西下时,沧州城头的风带着暖意。
魏胜站在垛口旁,望着南皮的方向,手里攥着几张斥候送来的字条 —— 完颜奔睹已加固南皮城防,暂时没有动静,东空城、高丽城顺利光复。
他的铠甲上沾着些许尘土,是白天巡查防务时蹭的,腰间的大刀边上还挂着一节从密林战场捡来的箭镞。
“魏将军,吃块羊肉吧,刚烤好的。” 李铁枪从后面走来,手里拿着一块冒着热气的羊肉,递到魏胜面前。
他的左臂缠着厚厚的布条,布条边缘还渗着淡淡的血痕,走路时左臂不敢用力,显得有些僵硬。
魏胜接过羊肉,咬了一口,羊肉的香气在嘴里散开。
他看了看李铁枪,见他低着头,眉头紧锁,双手攥着拳头,知道他还在为密林的事愧疚。
“铁枪将军,别老想着过去的事了。” 魏胜拍了拍他的右臂。
“辛元帅常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义军开始不是也吃过叛徒的亏嘛,还害死了耿元帅,后来不也一路赢了下来?你能带着残部撑到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铁枪抬起头,眼里满是红血丝:“可俺要是听你的,多派斥候,弟兄们就不会死伤过半。。。”
他的声音哽咽,攥紧的拳头,“将近四千弟兄呀!俺对不起他们。”
“俺知道你不好受,但弟兄们不会怪你。” 魏胜指着城下。
“你看,百姓们都在欢呼,东空城、高丽城也拿下来了,这都是咱们一起拼来的。以后咱们多小心,多听辛元帅的安排,肯定能打更多胜仗,给弟兄们报仇!”
李铁枪顺着魏胜指的方向看去 —— 城下的百姓提着灯笼,灯笼上贴着 “义军必胜” 的红纸,小孩们追在义军士兵后面,唱着新编的小调:“辛元帅,领兵来,金狗跑,百姓笑;麦饼香,粮满仓,打胜仗!”
他的眼眶渐渐湿润,点了点头:“嗯,以后俺听你的,听元帅的。”
次日清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河间方向传来。
辛弃疾轻骑简从,只带了十几个亲卫,玄色皮甲上沾着河间的黄土,那是赶路时溅到上面的,还没来得及擦拭。
他策马进沧州城时,百姓们纷纷围上来,有的捧着麦饼,有的递着水囊,辛弃疾一一笑着接过,还弯腰摸了摸一个小孩的头。
得到元帅要来的信后,魏胜和李铁枪早已等候多时,众人一边叙话一边走进议事大厅。
魏胜递上战报,战报上详细写着东空城、高丽城的收复经过:东空城缴获粟米三十石,归降签军两千余人;高丽城俘虏金军老弱三百余人,开垦荒地一千亩。
辛弃疾接过战报,指尖划过 “归降签军愿参军者一千五百人” 的字样,嘴角露出笑容。
“元帅,这是两地的粮库账册和百姓登记册。” 魏胜又递上两本账册。
“东空城的百姓已开始播种,高丽城的屯田也安排好了,咱们已经派了山东来的老农去指导。”
辛弃疾翻看账册,目光落在李铁枪身上,见他左臂缠着布条,眼神里带着愧疚,便走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弃疾的手掌宽厚,带着常年习武的老茧,拍在李铁枪肩上,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李铁枪,看着我,密林的事,别往心里去。” 辛弃疾的声音温和却坚定。
“咱们义军不怕失败,就怕失败了站不起来。你能在绝境中守住残部,还杀了不少金军,已经是大功一件。”
李铁枪抬起头,眼里满是感激:“元帅,俺。。。 俺以后再也不骄傲了,一定多听元帅您的,多派斥候,不鲁莽行事!”
“好!” 辛弃疾点头,转向魏胜,“魏胜,沧州是河北的要地,南皮的完颜奔睹肯定还会来犯,你要多派斥候盯着,加固城防,再把东空城、高丽城的兵力整合一下,抽一千兵马来沧州驻守,以防万一。”
“末将遵令!” 魏胜躬身应诺,心里早已想好部署 —— 东空城派五百步兵驻守,高丽城留五百步卒,其余兵力调往沧州,与沧州的守军汇合,形成犄角之势。
三人走到城头上,只见正中央,红罗为帜,上刺 “宋” 字,晨光洒在其上,让红色的旗帜显得格外鲜艳。
城下的农田里,百姓们正在播种,有的牵着牛,有的弯腰撒种,脸上满是笑容;演武场上,义军士兵们正在操练,呐喊声震得空气都在发抖。
辛弃疾握紧腰间的横刀,目光望向北方的天际 —— 那里是燕云,是中原的故土。
“咱们一步一步来。” 辛弃疾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先守住河北,再打回燕云,总有一天,这面宋字旗,会飘遍每一寸汉人土地,让百姓们都能安稳种地,不再受金狗的欺负。”
魏胜和李铁枪重重点头,目光里满是坚定。
城头上的风猎猎作响,带着新麦的清香,吹在三人身上,也吹向远方 —— 那是抗金大业的前路,虽有艰难,却满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