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办公室的空气，因为那条加密邮件，凝固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林薇薇，自残！”
“孔雀，火种计划，oppo。”
“张小萌，境外转账。”
每一条信息，都像是一把沾着剧毒的匕首，从不同角度，狠狠刺入小米的心脏。
雷军办公室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了。
发布会结束后的第一个交易日，国内A股市场，凡是与小米沾边的供应商，股价集体涨停。而以天宇为首的几家传统手机厂商，则应声大跌，哀鸿遍野。
“老王！你看到了吗？！咱们的生态链合作伙伴，烨辉光电，开盘就封死在一字板上！”雷军的声音在电话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
“还有宏盛塑胶！他们老板刚才亲自打电话过来，说要给我们最优惠的供货价，还问我们需不需要他再扩建几条生产线！”
小米的声望，在这一天，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无数中小型硬件厂商的合作意向书，像雪片一样飞向黎万强的邮箱。他们都想搭上小米生态链这艘即将起航的巨轮。
然而，这一切的喧嚣与狂热，都无法驱散王腾心头那片浓重的阴霾。
他只是平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老王，你怎么了？听起来……兴致不高啊？”雷军终于察觉到了王腾的异样。
“没什么。”王腾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雷总，公司这边，你先稳住。深圳那边，出了点小状况，我需要处理一下。”
他没有提及林薇薇和张小萌的事情。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不想让这份恐慌，在核心团队内部蔓延。
oppo总部，顶层会议室。
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首席产品官陈明哲，面色惨白地站在会议室中央，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他面前，坐着oppo的几位创始人及核心董事。
“火种计划！”坐在主位的老帅，将一份打印出来的发布会新闻稿，重重摔在桌上，声音冰冷，“陈明哲，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我们内部的最高机密，是怎么变成小米发布会上的‘彩蛋’的？！”
另一位董事，语气更加严厉：“现在外面铺天盖地都是我们oppo抄袭小米的新闻！股价应声大跌！我们花了数年时间建立起来的品牌形象，几乎毁于一旦！”
“我……我……”陈明哲嘴唇哆嗦，却一个字也解释不出来。
他想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在背后策划。
他想说，mIUI的早期概念图，也是那个女人通过“特殊渠道”搞来的。
但，他不敢。
他甚至连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只知道她能量通天，手段狠辣。
更重要的是，从发布会结束到现在，他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无法再联系上那个女人。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废物！”老帅猛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从现在开始，‘火种计划’，无限期搁置！你，陈明哲，停职反省！oppo，丢不起这个人！”
陈明哲的身体，猛地一晃，感觉天旋地转。
完了。
全完了。
他不仅成了业界的笑柄，更成了公司的罪人。
而那个将他推入深渊的女人，却连一片衣角都找不到。
他，成了一颗不折不扣的弃子。
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一间被严密看守的独立病房内。
王腾推门而入，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病床上，林薇薇安静地躺着，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她的眼神空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卢伟冰和两名便衣安保人员，守在病房门口。
“王总。”卢伟冰迎了上来，压低了声音，“医生说，伤口不深，没有......”
“林薇薇。”他轻声开口。
病床上的女孩，身体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神，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所填满。
她蜷缩着身体，拼命向后躲，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别……别过来……不是我……不是我……”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绝望。
“别怕。”王腾的声音，尽量放得柔和，“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林薇薇抱着头，拼命地摇头，“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她的情绪，几近崩溃。
王腾眉头紧锁。
这不像是畏罪自杀后的忏悔。
这更像是一种，被巨大恐惧所支配下的，本能反应。
她不是想自杀。
她是在演戏，或者说，她真的被吓破了胆。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王腾的声音，多了一丝锐利，“是那个‘神秘老板’吗？”
“老板？”林薇薇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王腾，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没……没有老板……我没有老板……”她尖叫起来，声音凄厉，“你们都是魔鬼！都是魔鬼！”
病房外的护士闻声赶来，给林薇薇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她很快便安静下来，沉沉睡去，只是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王腾走出病房，脸色阴沉如水。
线索，在这里，断了。
林薇薇，这颗唯一的棋子，似乎已经被彻底吓傻了，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她背后的那只黑手，将自己隐藏得滴水不漏。
就在这时，王腾的加密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是K。
邮件的内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详细，也更加……触目惊心。
“你要的那个女人，代号‘孔雀’。初步判断，其真实身份，可能与一个名为上官婉儿的华裔女性高度重合。”
上官婉儿。
王腾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名字，透着一股古典的优雅，却与“孔c雀”这个代号背后那双狠辣的手，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上官婉儿，背景极其神秘，掌控着一个名为‘phoenix capital’（凤凰资本）的庞大海外投资基金。该基金在全球范围内，对多家高科技公司，有深度合作或战略投资。”
“其行事风格，狠辣，果决，擅长资本运作和舆论操控。在华尔街，有‘黑寡妇’的绰号。”
“她与oppo陈明哲的合作，涉及一项名为‘火种计划’的秘密协议。‘凤凰资本’为该计划提供资金支持，目标，全面复制并超越mIUI生态，最终……掌控中国智能手机市场的上游供应链和下游话语权。”
王腾看得心头发冷。
这个上官婉儿，这个“孔雀”，她的野心，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她不是要打垮小米，她是要……吞下整个中国的智能手机产业！
邮件的最后，K还附上了一段意味深长的分析。
“林薇薇，大概率只是一颗被推到台前的弃子。她背后的操盘手，另有其人。目的，不仅仅是窃取情报，更是为了转移你的视线，甚至……嫁祸于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至于张小萌账户的那笔境外转账，源头确实指向一个与‘凤凰资本’有秘密关联的离岸空壳公司。但转账的路径，经过了数十次复杂的跳转和清洗，手法专业，痕迹几乎被抹去。而且，金额只有区区五千美元。这不像是收买核心人员的价码，更像是一种……刻意的栽赃，或者说，警告。”
王腾的脑子，嗡的一声。
栽赃！警告！
K的分析，与他的猜测，不谋而合！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他，针对小米，也针对……张小萌的，连环局！
有人，在利用林薇薇，窃取小米的机密。
有人，在利用这起泄密事件，嫁祸给张小萌，试图动摇他的信任，瓦解他的核心团队。
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那个代号“孔雀”，名为上官婉儿的女人！
王腾的胸中，燃起一股滔天的怒火。
他第一次，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对手，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杀意。
他正准备立刻返回京城，重新部署一切。
突然，他的另一部私人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经过加密处理的海外号码。
王腾的眉头，猛地一挑。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电话接通。
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却又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慵懒。
“王腾先生，你好。”
“我是上官婉儿。”
王腾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最近，好像给我惹了不少麻烦啊。”上官婉儿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的‘火种计划’，被你搅得一团糟。我的合作伙伴，陈先生，现在也成了业界的笑柄。还有我那颗不听话的小棋子，林薇薇，听说……精神都失常了？”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王腾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你那场发布会，我看了。”上官婉儿继续说道，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欣赏？
“很精彩。特别是最后的‘公开处刑’和‘生态开放’，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王腾依旧沉默，但握着手机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收紧。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上官婉儿的语气，终于收起了那份慵懒，变得直接起来，“王腾先生，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与我合作的机会。”
王腾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合作？”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嘲弄。
“对，合作。”上官婉儿的声音，再次变得轻快起来，“中国的智能手机和物联网市场，是一块巨大的蛋糕。你一个人，吃不下。我一个人，也觉得有些乏味。”
“你，加上我。我们联手，足以‘整合’这个市场上，所有不听话的声音。”
“小米，加上我的‘凤凰资本’。我们可以共同制定这个行业的规则，分享这个时代最大的红利。”
“届时，无论是花为，还是三星，都将成为我们脚下的垫脚石。”
“至于opppo……呵呵，那不过是我一时兴起，用来试探你的玩具罢了。既然不好玩，扔了便是。”
她的语气，狂妄，自信，充满了不容置喙的霸道。
仿佛整个中国的科技产业，在她眼中，都不过是一盘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局。
“王腾先生，”上官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致命的诱惑，“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与我合作，你将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资金，资源，以及……一个足以让你施展全部才华的，更广阔的舞台。”
“或者……”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拒绝我，与我为敌。”
“然后，被我，连同你的小米，一起，碾得粉碎。”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上官婉儿那带着笑意，却又冰冷刺骨的声音，在王腾的耳边，久久回荡。
“你，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