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行人很少,几家店铺关着门,只有一家花店开着,老板娘正忙着收摊。
白马探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浅金色的头发贴在额前,显得有些狼狈。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会往哪走?
他想起女孩刚才跑的方向,应该是朝着主街。
他小心地沿着来路往回探,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避开可能藏人的角落。走了大约五十米,忽然听到花店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白马探走过去,看到女孩正蹲在花丛边,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礼盒。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意,还有点后怕的火气,“明明已经逃出来了,你为什么又擅自跑开?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女孩回过头,浅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歉意,“对不起,我没有擅自跑开的。我只是没能跟上你,跟丢了,我不认路的。”
白马探愣住了。
他看着女孩诚恳的眼神,忽然想起刚才跑的急了,确实是自己先拐进另一条岔路的。
她那么聪明,居然不会认路?
这个认知让他刚才的怒气一下子消了,反而有点哭笑不得。
女孩拉着他躲进花店的遮阳棚下,那里能挡住雨。
她笑眯眯地举起手里的礼盒:“然后,我看这边有一样东西,所以我想买下来送给你,给你当礼物。”
“礼物?”白马探怔了怔。
“对呀!”女孩把礼盒塞进他手里,指尖带着雨水的凉意,“我们两个都逃出来了,都很聪明,很厉害。我妈妈说,聪明乖巧的孩子可以得到礼物和奖励的。你妈妈现在不在这儿,我来送你呀。”
白马探迟疑地打开礼盒,里面躺着一只小巧的银制怀表,表盘上画着伦敦眼的图案。他愣住了,抬头看向女孩:“这是……怀表?”
“嗯!”她用力点头,浅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看你好像很重视之前那个怀表,可是那群人把它摔在地上了,可能坏了。所以我就想送你一个新的。”
白马探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冲淡了刚才的紧张。
他轻声说:“谢谢。”
话音刚落,又想起什么,“可是我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你怎么买的?”
女孩眨了眨浅绿色的眼睛,笑意吟吟:“可能是因为我可爱吧?那个花店的大姐姐人超好,见我一直盯着这个,就送给我了。”
“送?”白马探皱起眉。
“你别担心啦,”她摆摆手,小大人似的,“我记住这个店名了,叫‘雨后花屋’。我还向姐姐借了电话,等爸爸妈妈找到我,我就让他们来付钱的。而且这里的花好香的,我要买好多好多的花回去!”
她顿了顿,忽然歪着头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待了半天,我还不知道呢。”
“白马探。”
“白马……探?”女孩重复了一遍,“那你多大啦?几月生的?”
“六岁,八月生的。”
“好巧,我也六岁!”她笑了笑,黑色的头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是七月生的,比你大哦。我叫秋山优奈美,你可以叫我奈美姐姐。”
姐姐?
白马探皱起小眉头:“你不是我姐姐。”
“我知道呀,”秋山优奈美笑得更欢了,浅绿色的眼睛弯成月牙,“我只是说你可以叫我姐姐。我也可以叫你弟弟,小探弟弟?”
“我不是你弟弟,”白马探板着脸,却没真的生气,“我不想叫姐姐,你也不能叫我弟弟。”
“好吧好吧,”秋山优奈美耸耸肩,故作无奈的样子,“那我叫你探君好了。探君,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奈美。”白马探轻声回应,握着怀表的手指紧了紧。
“说起来,探君你真厉害,”秋山优奈美忽然说,踮起脚尖往巷口看了看,“我都跟丢了,你还能找到我,真厉害,就像怪盗基德一样厉害!”
“我不是怪盗基德。”白马探立刻反驳,语气带着点认真。
他将来可是要当侦探的,怎么能和怪盗相提并论?
“我知道呀,”秋山优奈美笑起来,语气却很真挚:“我只是打个比方嘛。你是白马探,我知道。不过你这么快就找到我了,还真厉害!”
白马探挺了挺胸脯,红色的眼睛里带着点得意:“那当然,找到你很容易。我是侦探,这对我来说很简单。”
“侦探?”秋山优奈美笑着夸赞:“是和福尔摩斯一样的侦探吗?怪不得你这么聪明!真厉害!”
被这样直白地夸奖,白马探的脸颊忽然有点发烫,他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小声说:“……嗯。”
“哇!那你长大肯定是超厉害的侦探!我相信你!”秋山优奈美用力点头,语气无比真诚。
白马探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
他从来没被同龄的孩子这样夸过,尤其是这样一双亮晶晶的浅绿色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低声说:“……谢谢,你也很厉害。”
“不过你怎么会想到用摩斯密码的?要不是我刚好会点,根本就看不懂的。”秋山优奈美想到车上的操作,就有些无奈。
“我只是碰巧试试,如果你看不懂摩斯密码,我还会别的暗号。”白马探认真的解释。
秋山优奈美拉了拉他的袖子,“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去帮大姐姐的忙吧,帮她整理一下花。”
白马探点点头,忽然伸出手,掌心朝上:“我拉住你的手,这样你就不会再走丢了。”
秋山优奈美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灿烂了,把自己的小手放进他的掌心:“好呀,你可要抓牢点。我这人别的都好,就是不认路,万一散开了,真的会找不到你的。”
“我会抓牢的,绝对不会松手。”白马探认真地说,用了点力气握紧她的手。
雨渐渐停了,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泽。
花香氤氲在街头,弥久不散。
花店的老板娘看着这两个小娃娃,忍俊不禁,这么小的花店,怎么走也是不可能会走丢的呀!
——
秒针一圈圈碾过寂静的夜晚。
白马探侧坐在床沿,目光胶着在秋山优奈美熟睡的侧脸,睫毛在眼睑投下浅影,他抬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她耳后,指腹不经意擦过她脸颊,眼底漾开的温柔几乎要漫出来。
指尖最终落在她手心那道早已结痂的伤疤上,凹凸的触感像细针轻轻扎着神经。
他俯下身,薄唇在疤痕上印下极轻的吻,喉间溢出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奈美,我发誓,自此以后,我绝对绝对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他描摹着她恬静的睡颜,轻声道:“晚安,好梦。
窗外突然卷起一阵夜风,纱帘被猛地掀起,带着清甜气息的花瓣簌簌飘落。
怪盗基德倚在窗框上,礼帽檐压得很低,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勾起的唇角:“还真是让人意外,为人绅士的白马先生竟然也会做出这种……趁人之危的事呢。”
他尾音拖得轻佻,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白马探的动作骤然顿住,周身的温柔瞬间冻结。他缓缓转过头,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却刻意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咬得极轻:“出去!”
他小心翼翼将秋山优奈美的手放进被子里,指尖反复确认被角严丝合缝地裹住她的肩膀,才起身转身。
方才的柔和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寒潭般的冷漠,他一步步走向窗台,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在倒数某种界限。
“砰”的一声,他伸手合上窗户,将屋内的安宁与窗外的对峙彻底隔绝。
玻璃上映出秋山优奈美安稳的睡颜,而窗沿两侧,白马探与怪盗基德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狭长,空气里瞬间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白马探双臂环抱胸前,“怪盗基德,擅闯进别人家是非常无礼的行为。”他向前逼近半步,皮鞋碾过窗台上的花瓣,“我记得我上次警告过你,不要再来奈美的家里了。”
怪盗基德嗤笑一声,抬手将礼帽推到脑后,露出那双带着挑衅的蓝眼睛:“无礼?”他伸出食指摇了摇,“那你趁她睡着时做的这些,又有多体面?”
“我做什么,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白马探的声音冷得像初冬的寒风,“奈美欣赏基德,可她欣赏的是十年前的基德,而不是你。”
他顿了顿,“我希望今晚是你最后一次来到这,要不然我不介意亲手把你送到警视厅去。”
“黑羽快斗。”他突然念出这个名字,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怪盗基德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头发出一连串轻笑,手按在单片眼镜上轻轻一推:“随你怎么说,怪盗基德只是怪盗基德。”他向前倾身,“抓不到我就想要威胁我,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耀眼的珠宝是遮不住她的光芒,任凭旁人再怎么遮掩,也掩不住一二。”
话音未落,白烟“嘭”地炸开,瞬间将他的身影吞没。
在雾气散去的瞬间,空气中只留下他飘忽的声音:“而我,怪盗基德,注定会盗走世界上最珍贵的珠宝......”
“可笑!”白马探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回头望向窗内,秋山优奈美翻了个身,依旧睡得安稳。
“谁也不能再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了,奈美。”白马探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他想推开窗户回屋,却发现窗框纹丝不动——窗台竟被从里面反锁了。
“可恶!”白马探低咒一声,眼底翻涌着怒火。
月光下,他伫立在窗前,身影挺拔如松,目光牢牢锁在屋内那抹安然的睡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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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白马探:离开这里!
怪盗基德:呵呵,就凭你!(就算是走了,也要把你锁外面(?????????)?没办法,我真是太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