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照渊强忍着膝盖的不适,稳步踏入殿内。太极殿内光线昏暗,秦帝背对着殿门站在御案前,正凝视着墙上悬挂的大秦疆域图。
“儿臣拜见父皇。”萧照渊双膝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
“起来吧。”秦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朕听说,你是为了老五的事情来见朕?”
萧照渊起身,直视秦帝的背影:“父皇,儿臣不解。五哥常年习武,为何突然病逝?荒州虽然偏远,但也不至于...”
“生死有命。”秦帝突然转身,眼神锐利,“太子今日前来,就是为了问朕这个问题?”
殿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萧照渊感到一股莫名的威压扑面而来,那是一位久居帝位积累的威严,足以让任何人心生畏惧。
“儿臣不敢,只是五哥毕竟是皇室血脉,他的死因...”
“朕已经命太医院派人前往荒州验尸。”秦帝打断他,走向御案,“太子若无他事,可以退下了。”
萧照渊深吸一口气:“儿臣只是觉得事有蹊跷。五哥在荒州近一年,安分守己,亲力亲为帮助荒州灾民。早早脱离朝堂旋涡,怎会突然...”
“够了!”秦帝厉声喝止,“朕已经下旨,将老五遗体运回皇陵安葬。此事,到此为止!”
萧照渊胸口剧烈起伏,却不敢再言。他低下头,声音低沉:“儿臣...遵旨。”
“退下吧。”秦帝重新背过身,“你现在应该将心思放在新军训练这些正事上。”
萧照渊行礼退出,走出太极殿时,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站在高阶之上,望着远处的宫墙,不知在思虑什么。
“殿下?”曹正淳小心翼翼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回东宫。”
回到东宫书房,萧照渊看着窗外:“老曹,叫奉孝、文优前来。”
“殿下。”片刻后,郭嘉二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照渊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头:“你们都听说了吧。”
“嗯。”郭嘉将一杯热茶递到萧照渊手中,“殿下是觉得事有蹊跷?”
萧照渊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不相信。”
看着萧照渊的模样,贾诩淡淡说道:“殿下前往太极殿,陛下不同意彻查此事?”
“父皇只说会派太医前往验尸,将五哥遗体运回安葬。”他苦笑一声,“仿佛这样就够了。”
郭嘉沉默片刻,突然道:“殿下可还记得,五皇子送来的贺礼。”
萧照渊眉头一皱:“自然记得。”
“五皇子为何会将唯一带去荒州的短剑送来...”郭嘉欲言又止。
萧照渊猛然回头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微臣只是觉得,五皇子为何会在殿下大婚之日送来这样一柄剑,此中必有深意。而且送礼那人腰间白布...”
“白布...”萧照渊喃喃自语,突然瞳孔一缩,“等等。送礼那人是提前出发,五哥死讯是八百里快马送回,二人到达竟然只相差半天。那为何送礼人就已经提前戴孝?除非...”
“除非五皇子的死讯是提前安排好的假象。或者在送礼那日五皇子就已经‘薨逝’了。”贾诩轻声说出他心中的猜测。
萧照渊手中茶盏‘啪’的掉落在地,摔得粉碎:“所以此事要么是假,要么就是五哥早早就去世了,隐而未发。”
郭嘉并未立即回答,而是走到大秦疆域图前:“殿下,我们可以理一理线索。五皇子去年被贬荒州,现在又突然‘病逝’,同时陛下并未想去彻查。这些事看似无关,但若联系起来...”
萧照渊猛然站起:“此事与父皇有关?”
郭嘉点点头:“太巧了,不是吗?”
萧照渊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思绪如电:“如果...五哥之死是假象,是父皇的安排,那‘他’的死讯是为了掩盖什么?”
“殿下。”贾诩突然压低声音,“若是排除陛下安排。五皇子真有不测,会不会是与他在荒州发现了什么事情,导致必须让其死亡才能掩盖。”
“看来,需要派人秘密前往荒州调查。”萧照渊沉声道,“不能通过官方渠道。”
贾诩缓声道:“殿下,此事我去安排。若真如我们所猜,若背后之人不是陛下,那也是势力不小的存在。”
“好,务必小心。”萧照渊胸中翻腾的情绪稍稍平复。
夜深了。东宫书房的灯依然亮着。萧照渊伏案疾书,写下一封封密信,盖上私人印章而非太子玺印。当最后一封信写完,萧照渊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中,一弯新月如钩,冷冷地俯瞰人间。
“五哥。”他在心中默念,“若你真遭人所害,我定会为你报仇。若你还活着,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那天。”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已是三更天了。萧照渊吹灭蜡烛,书房陷入黑暗。
五日后,阴雨绵绵。
萧照渊站在城门楼上,望着护送五皇子灵柩的队伍缓缓驶入京城。那具黑漆棺木在灰暗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目,两旁侍卫手持白幡,沿途百姓纷纷跪地。这种五日前还张灯结彩庆祝太子大婚的城池,此刻被一片死寂笼罩。
“殿下,该下去了。”曹正淳小声提醒。
萧照渊面无表情地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具棺木,转身下楼。葬礼简单到近乎草率,宗室大臣们仿佛例行公事般地行礼致哀,秦帝甚至未曾露面,只是让礼部尚书颜修远代为宣读祭文。不到两个时辰,灵柩便被匆匆送往皇陵,似乎多停留一刻都会带来晦气。
回东宫的路上,萧照渊的马车经过曾经的楚王府。这座曾经五皇子的府邸,门庭若市。可现在大门紧闭,封条还崭新如初。门前摆放着几束鲜艳的花朵,不知是何人所放。淡紫色的小花已经有些萎蔫,但依然能闻到淡淡的花香,看样子似乎是荒州特有的品种。
萧照渊眼神一凝,仔细环顾四周,却不见可疑身影。他看向驾车的曹正淳:“老曹,查查今日谁来过楚王府。”
回到东宫,萧照渊径直走向书房。五日来,前往荒州的密探尚无消息传回,父皇今日的反常让他心生疑虑。
“殿下,司徒静小姐求见。”曹正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