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秦元,这个官场里出了名的茅坑石头,也忍不住上前一步,躬身进言:“殿下如此心怀百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陛下若是知晓,定会龙心大悦,深感欣慰啊!”
“秦大人言重了,本王愧不敢当。”
宁王赵钰连忙上前扶住秦元,一脸的谦逊与感动,嘴上说着“本王受教了”,心里却在疯狂地呐喊。
迂腐!
一群只会摇唇鼓舌,满嘴仁义道德的老匹夫!
等本王君临天下,第一个就拿你们开刀!
一番虚伪得令人作呕的客套之后,赵钰领着百官,步入妙法寺。
可一进去,众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寺庙里,不见一个剃度的僧人,反倒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的王府甲士。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铁锈混合的诡异味道。
不是说做法事吗?
和尚呢?
怎么搞得跟要打仗似的?
官员们心中犯嘀咕,但看宁王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也不敢多问,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后面,走进了雄伟的大雄宝殿。
殿门,“轰”的一声,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沉重的声音,让不少官员的心都跟着咯噔一下。
宁王赵钰,在一众甲士的护卫下,一步步走上了殿前的高台。
百官们在下面分列站好,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宁王宣布法事开始。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傻眼了。
只见高台之上的宁王,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仰天长啸,捶胸顿足,随即呼天抢地,悲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凄厉无比,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苍天啊!大地啊!我大夏……我大夏危矣!”
殿下的官员们,全都懵了。
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诶,刘兄,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莫非……这祭奠的方式,如此别具一格?”
“你看王爷哭得多伤心,真是一片爱民之心可昭日月啊!此等赤诚,我等万万不及!”
“没错!回去之后,我等必须联名上奏,为王爷请功!让陛下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皇室宗亲!”
听着下面的窃窃私语,高台上的宁王赵钰,哭声都差点卡了壳。
他人都傻了。
这剧本不对啊!
按照流程,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有人义愤填膺地站出来,大声质问本王为何如此悲痛吗?
然后,本王再顺势将当今皇帝是个贱奴替身的惊天秘密公之于众!
紧接着,群臣震惊,万民愤慨!
本王再振臂一呼,王霸之气四散,所有人纳头便拜,直接黄袍加身!
这……这帮蠢货在干什么?
怎么还夸上了?!
你们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宁王哭得更卖力了,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可下面的人,依旧是一副“虽然看不懂,但大受震撼”的表情。
尴尬!
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就在宁王快要演不下去的时候,他的心腹幕僚,吴用,终于站了出来。
只见吴用满脸悲愤,冲着高台之上,拱手泣道:“王爷!您何至于此啊!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竟让您如此伤心欲绝!”
总算来了个懂行的!
宁王心中狂喜,连忙抓住机会,哭声愈发凄厉,仿佛死了亲爹。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啊!”
轰!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炸得满朝文武头皮发麻!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这是要掉脑袋的!
刚才还在交口称赞的官员们,瞬间噤若寒蝉,一个个脸色煞白。
秦元更是脸色一变,厉声喝道:“王爷慎言!此等大逆不道之说,岂可胡言哉!”
“本王胡言?”
宁王猛地止住哭声,一双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殿下的百官。
“那本王问你们!”
“你们可知,为何今年天灾人祸,接连不断?为何我大夏江山,风雨飘摇?!”
官员们都懵了。
为啥?这玩意儿,不是年年都有么?
去年干旱,前年水灾,大前年蝗灾,这不都正常操作吗?
宁王看着这群懵逼的蠢货,也是彻底无语了。
算了,不走流程了,直接开大!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大殿。
“因为,如今坐在京城龙椅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真龙天子!”
“他,只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贱奴!”
“一个替身!一个窃国之贼!”
我尼玛!
这话一出,所有官员都感觉自己的脑子炸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台上的宁王,脸上写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造反!
这宁王,是要造反啊!
他们可不傻,虽然平日里收了宁王不少好处,也一直明里暗里地站在宁王这边,可那都是官场倾轧,党同伐异的常规操作。
造反!
那他娘的是另外一个概念啊!
那是要诛九族的!
“竖子!安敢如此胡言!”
秦元气得浑身发抖,须发皆张,指着宁王怒声呵斥!
他猛地向前冲去,竟是想凭一己之力,将这个大逆不道的藩王拿下!
“拿下!”
宁王眼中寒芒一闪。
两旁的甲士立刻上前,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年迈的秦元死死按在地上。
“竖子!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秦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破口大骂。
宁王冷笑一声,俯视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老匹夫!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那贱奴说话!莫非,你是那贱奴的同党不成?!”
“来人!”宁王眼中杀机毕露,“拖出去,斩了!用他的人头,为本王祭旗!”
“竖子!竖子尔敢!”
秦元双目欲裂,悲愤不已,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仰天长啸。
“吾君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
“呸!”宁王不屑地撇了撇嘴,“老子偏不!”
“把他拖到城南的乱葬岗,扔了喂狗!”
“是!”
甲士将怒骂不已的秦元拖了下去,很快,殿外便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戛然而止。
场中,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官员们,一个个面如土色,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裤裆里传来阵阵骚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