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宁王的大军,已经疯了!
真正的势如破竹!
旌旗如林,刀枪如雪,五十万大军沿着京杭大运河,如同决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地向着北方碾压而去!
消息一天一报,雪片般传回宁王车驾。
“报!我军已下济宁!”
“报!张秋已克!”
“报!东昌府守将闻风而降!”
“报!临清城破!”
起兵不过二十日!
沿途州县,要么是守将连夜打包细软跑路,要么是城门大开,跪地喜迎王师。
整个山东,几乎传檄而定!
唯一抵抗了一下的济宁,也被一天攻破!
如今,挡在宁王和北直隶之间的,只剩下最后一座孤城——德州!
只要拿下德州,前方就是一马平川!
京城,将彻底暴露在五十万大军的兵锋之下,再无险要可守!
这仗打得,简直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哈哈哈哈!”
临清府衙之内,原本属于知府大人的后花园,此刻正灯火通明,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宁王赵钰,早已换下了一身沉重的甲胄,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丝绸便服,左拥右抱,怀里是两个从府衙里搜罗出来的绝色美人。
他端着金樽,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与得意。
大事已成!
不!是已经成了!
他现在,几乎已经能闻到京城皇宫里那龙涎香的味道了!
“京城那个贱奴,现在怕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吧?”赵钰捏着一个美人的下巴,狂笑着问道。
美人娇喘一声,腻在他怀里,嗲声道:“陛下天威,那等贱奴,岂敢与皓月争辉?怕是早就卷着铺盖,准备逃亡草原了呢!”
“说得好!说得好啊!”赵钰龙颜大悦,抓起一把金豆子,直接塞进了美人的衣襟里,惹得美人一阵娇嗔。
整个后花园,都沉浸在一片寻欢作乐、夜夜笙歌的狂热氛围之中。
仿佛北伐已经胜利,天下已然太平。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了忧虑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陛下!”
正是前来汇报后勤用度的吴用。
他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赵钰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几分,他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吴用一眼。
“吴爱卿,有何事啊?”
“陛下!”吴用上前一步,躬身一拜,语气沉重。
“我军虽连战连捷,但将士疲敝,不宜再战。况且山东已定,当务之急,是安抚地方,稳固后方,徐图进取!万不可……”
“够了!”
吴用话还没说完,赵钰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他最烦吴用这副死气沉沉,天天把“稳妥”挂在嘴边的样子!
“吴用,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赵钰将怀里的美人推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指着吴用。
“你看清楚了!朕现在兵强马壮!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区区一个德州,弹指可破!还稳固什么后方?!”
“朕要的是在一个月内,兵临京城!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谁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吴用闻言,心中一声长叹。
又来了。
陛下这刚愎自用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硬着头皮,继续劝谏:“陛下,兵法有云,骄兵必败!我军如今士气浮躁,将领懈怠,沉迷酒色,此乃败亡之兆啊!请陛下暂息雷霆,以图万全!”
“啪!”
一声脆响!
赵钰猛地将手中的金樽,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酒水四溅,金樽在青石板上翻滚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整个后花园,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噤若寒蝉。
“吴用!”赵钰的脸色铁青,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吴用,那眼神,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你是在教朕做事?!”
“你是在咒朕败亡?!”
吴用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
“臣不敢!臣只是……”
“你敢!”赵钰怒吼一声,抬脚便踹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吴用被他一脚踹翻在地,嘴角顿时溢出一丝鲜血。
“你就是看朕快要成功了,心里不痛快!你就是想看朕的笑话!”
赵钰喝多了酒,此刻已经有些口不择言,状若疯魔!
他指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吴用,对着左右的甲士怒吼!
“来人!”
“给朕把他拖出去!”
“重打三十大板!!”
“让这个老东西,给朕好好清醒清醒!”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吴用可是内阁首辅,是宁王最倚重的心腹谋士啊!
这……这说打就打?!
“陛下!不可啊!”
“吴大人乃国之栋梁,请陛下息怒!”
几个官员连忙跪下求情。
“谁敢再多说一句,同罪!”赵钰双眼通红,杀气腾腾!
再也无人敢言。
吴用被两个如狼似虎的甲士,面无表情地拖了出去。
很快,后花园外,便响起了沉闷的杖击声,和吴用压抑不住的痛哼。
赵钰听着那声音,脸上的怒气才渐渐消散,转为一种病态的快意。
他重新坐回位置,将一个吓得花容失色的美人揽入怀中,冷哼一声。
“不识时务的老东西!”
“跟朕作对,这就是下场!”
……
第二天。
酒醒了。
赵钰坐在床榻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脑子里乱成一团。
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猛地想起,自己好像……把吴用给打了?
“操!”
赵钰低骂一声,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懊悔。
他虽然狂傲,但也知道,自己的江山,有一半都是吴用这张嘴,这张笔,给他谋划出来的!
这老小子虽然啰嗦,但脑子是真他娘的好使!
这还没到京城呢,就把自己最重要的谋主给打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他兔死狗烹,连自己人都容不下?
不行!
必须得去看看!
赵钰连忙穿戴整齐,带上了一大堆名贵的药材和金银珠宝,又叫上了全军最好的郎中,火急火燎地赶往吴用的住处。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
吴用趴在床榻上,背上血肉模糊,郎中正在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