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吴用的分析,赵钰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肉里。
吴用的话,就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坎上。
是啊,南门的戏,必须得演下去!
可这人情……
罢了!
等朕得了天下,再慢慢收拾那帮老狐狸也不迟!
“传令!”赵钰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去把江南士族的那几个代表,给朕叫过来!”
……
很快,以海宁陈氏、金陵王家为首的几个士族代表,就被“请”到了宁王的大帐。
他们一进来,闻到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一个个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
南门那边的惨状,他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哪是攻城啊!
那就是拿人命往里填!
血肉磨盘!名副其实的血肉磨盘!
“不知……不知殿下深夜召我等前来,有何吩咐?”海宁陈氏的代表陈庵,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吩咐?”赵钰冷笑一声。
“诸位都是我大夏的栋梁,本王岂敢吩咐?”
“只是,如今国贼当道,我等兴义师,清君侧,正是需要诸位为国分忧的时候!”
几个代表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果然!
赵钰图穷匕见,猛地一拍桌子!
“南门的攻势不能停!”
“本王要你们,立刻派出各家的精锐私兵,接替那些废物,继续给本官猛攻南门!”
此言一出,几个代表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了爹还难看。
让他们的人上?
开什么玩笑!
他们那些私兵,可都是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宝贝疙瘩!
死一个都心疼得滴血!
让他们去填南门那个无底洞?
“殿下……这……这恐怕不妥吧?”金陵王家的代表王存硬着头皮说道。
“我等家族的私兵,都是些护院家丁,平日里抓抓贼还行,这……这攻城拔寨的大事,怕是……怕是难当大任啊!”
“难当大任?”赵钰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你们是觉得,本王的刀,不够快吗?”
一股森然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帐。
几个代表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
“我等绝无此意!只是……只是我等家族的私兵,若是……若是伤亡太大,回到江南,怕是……怕是没法跟族中交代啊!”
“交代?”赵钰看着这几个贪生怕死的废物,心中充满了鄙夷。
他强压着怒火,缓缓说道:“只要你们肯出兵,助本王拿下德州!”
“本王许诺!”
“待本王登基之后,海宁陈氏,封镇海侯!金陵王家,封安国公!”
“其余各家,也皆有封赏!”
“除此之外,山东境内的盐铁赋税,本王分你们三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几个士族代表听到这话,眼睛都直了!
国公?侯爷?
还有山东的盐铁赋税?!
这……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啊!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贪婪。
“干了!”
“殿下放心!我等这就回去调集人马!”
“今夜,必为殿下拿下德州南门!”
……
夜,更深了。
德州城南门,喊杀声依旧震天。
只不过,这一次冲锋陷阵的,换成了装备更加精良,阵型也稍微齐整一些的士族私兵。
铁贤站在城头,看着下方那换了一拨的敌人,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而在寂静的德州城北。
一道道黑色的鬼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护城河边。
他们是宁王麾下,真正的精锐!
主将李荣达,趴在草丛里,透过朦胧的夜色,看向远处那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北门城头。
他甚至能看到,城墙上那几个负责守夜的士卒,正靠着墙垛,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李荣达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又冰冷的笑意。
一群废物!
他举起手,猛地向下一挥!
“动手!”
顿时,无数黑影从草丛中窜出!
他们扛着早已准备好的云梯,悄无声息地渡过护城河,如同黑夜中的猎豹,朝着那看似固若金汤的德州北门,猛扑了过去!
……
德州北门城楼。
守将邓木华,正歪在椅子上,睡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南边打得震天响,关他屁事?
东门和西门,可能还要随时准备支援。
可他这北门,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有!
铁大人把他安排在这儿,不就是让他来看风景的吗?
邓木华,京城勋贵安阳伯的小儿子,这辈子最大的战功,就是在他爹的书房里,用弹弓打下了一只苍蝇。
他身上的所有军功,都是家里花钱帮他“镀金”镀上来的。
他屁都不会。
就在他做着左拥右抱,衣锦还乡的美梦时。
“杀啊——!!”
一阵突如其来的喊杀声,如同惊雷一般,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
邓木华一个激灵,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脚下一滑,差点摔个狗吃屎。
“怎……怎么回事?!”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的懵逼。
就在这时,一名副将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将军!不好了!”
“敌……敌袭!!”
邓木华彻底傻眼了,他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半天不知道该干什么。
那副将急得直跺脚,嘶吼道:“将军!还愣着干什么?!该……该组织人马守城了啊!”
守城?
邓木华知道个屁的守城!
他爹倒是托关系,把他送进京营里混过几天,可他每天干的事,除了斗鸡就是遛狗,要么就是去教坊司听曲儿。
兵书?
那玩意儿有小娘子好看吗?
铁贤之前倒是三令五申,交代过如何应对敌军的各种攻城器械,什么火油金汁,什么滚木擂石,说得头头是道。
可问题是,他这北门,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谁他娘的会把那些宝贝疙瘩搬到这儿来啊?
而且城墙上面平时不会站太多人,除了他这个主将,就只安排了三千士卒轮班放哨,其余的大部队都在城内呢!
现在,宁王军数万精锐,如同打了鸡血的疯狗,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那黑压压的人头,那雪亮的刀光,那震天的喊杀声!
吓得邓木华的魂儿都要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