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东宫太子正对着一桌子美食胡吃海塞,身旁的小太监还在给桌边的火盆加炭,屋子里一片舒适自在。
丝毫没有因为娄之敬完蛋、生母还在青黎苑哭而焦虑。甚至还没等到过来找他的谢玉坐下,就聊起了八卦。
“可惜啊,何敬中的儿子犯案, 要是能把这个当老子的一块拉下来,那才好呢,哈哈哈。”
“此案自有文远伯咬着,跟我们不相干。”
最近一段时间,誉王在宫里有皇后,宫外有麒麟才子,江湖上有江左盟。于是谢玉就盘算起通过年终尾祭帮越嫔复位。
………
【太子还搁这傻乐,没看见人家谢侯爷都不想搭理你吗?】
【他现在没有妈妈,所以妈宝男现在只能靠自己,但是又没什么能力。】
刘禾坪看到这里说到:
【太子的格局和普通平民没什么两样,幸灾乐祸的只想着隔岸观火。】
………
因为他知道,就当真而言,月贵妃对太子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且不谈越氏这些年在后宫的权重,就越贵妃身身上的那份阴狠和果决,以及对梁帝的了解,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替代的。
“殿下,还有一个多月可就是新年了,这年终的尾祭可是咱们大梁朝中一次最重要的仪典了。”
“年终尾祭和母妃复位,这能有什么关系啊?”
谢玉懂得利用各种时机来扭转己方的局势,而这次他眼中的机会落在了礼部尚书陈元植身上。
在污浊风气的侵蚀下,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官员没几个干净的。
可毕竟是掌管理智的读书人,陈元植相对还是比较谨慎的。虽然不像娄之敬那样有明显的硬伤,可遭不住有个跟何文新一样坑爹的儿子。
“陈大人,令公子上任府台不满三年吧?他就敢收银子,放纵军马贩子私货过境,这份胆识可不像你们清贵人家出来的读书人呐。”
陈元植一侧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无比尴尬牵强,进屋之后,谢玉看似随意的摆弄着袖口,口中却是低吟般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依照祭礼规矩,祭奠时太子必须服生母月氏的衣裙,所以祭台上必须要有月氏的位置,然而祭礼中还有规定,二品妃以下不得上台陪祭,可目前月氏降级为嫔位,根本没有上祭台的资格。
二者自然的产生冲突。然而年终尾祭乃是国之重任,更是关系到来年的国运,任何环节都马虎不得,从而将越氏复位上升到影响国运的论调。
“你看看那越娘娘的位置如何安置呢?是算太子之母还是算低位妃嫔呢?是应该上台陪祭,还是要跪侍于外围?”
“这个倒是不妨事的,因为…”
“你说什么?话可得想清楚了之后再说。”
“我也不为难陈大人,只是想让你上书陛下,言明利害,这仪典的规制对朝廷、对皇族意义重大,来年平顺与否全在于此,半点也不得马虎。该怎么解释你这位礼部尚书是最说得上话的 不是吗?”
既已被人把柄,只能任人鱼肉。陈元植将觐见的时间专门定在了谢玉回报西北军需一事的当天,而那一天,也正好是太子因为情丝绕被禁足三个月解禁的时候。
梁帝听了陈元植的奏禀,再看着跪在一旁不停认错的太子,心里已经动了让越氏复位的念头。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今罚也罚了,气也消了,毕竟也宠幸越氏这么多年,总不能真让他在青黎苑养老吧。
………
【陈大人:我说怎么只抓我儿子,在这等着我呢?】
【为啥不直接抓陈大人呀?】
………
可他们的行为确实也太过下作,而且受害者更是手握十万重兵的权臣,才刚过三个月就复位了,难免会引起沐穆王府的愤愤不平。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谢玉一身正装的来到殿前,
此时的谢玉在梁帝心里并没有参与到党争当中。于是便想问下这个不相干的一品军侯对此事有什么建议?
“此事分属内宫,臣不敢多言。”
“朕问你的话,你只管回答就是。”
“臣以为太子贤德,越娘娘居功甚畏,若因世上不公为由,便由一品贵妃折将为嫔,实在是罚得重了些,现圣心已回,有意开恩,不过一道旨意罢了,不知有何犹疑啊?”
不得不说,谢玉准备的十分充分。面对梁帝的首次询问,一句世上不公,将自己完全扮做一个局外人,甚至直到现在都不清楚越氏是为什么降为嫔位的。
于是梁帝告诉他,越氏并不是没伺候好自己才受罚的,而是他们以极其下作的手段对付霓凰。
“朕担心,若是轻易赦免,会寒了南境将士的心。”
“父皇!儿臣愿亲自向郡主请罪,恳请父皇开恩。”
接下来,谢玉又从三个角度去说服梁帝,首先便是君臣之道。
“郡主在尊贵于越娘娘之间,毕竟分属君臣,若因上位者一时之过就心怀愤恨,并非为臣之道。”
然后将话题升级到她手握重兵,如果太过宠溺,他更容易恃宠而骄。
“臣乃为军之人,知道军中最易滋长恃功傲居之人,陛下应该借此事刻意打压一下才好啊。”
“呵呵呵,霓凰不是那样的人。”
最后谢玉更是上了一剂猛药,直指梁帝禁区,直接切断了他最后一丝犹豫。
“想当年赤焰军做大到那般程度,何尝不是因为没能及早的节制啊。”
被戳到痛处的梁帝瞬间紧握双拳,一股戾气直冲天灵盖。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一席话触及到了禁区,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梁帝的神情变化,默默的等着他压下愤怒,下达最后的指令。
梁帝定了定神,收拾好情绪,咬着后槽牙询问礼部的意思。
其实这个时候大家都有答案了,礼部的意见早已不重要了,但他还是要走一下流程,给越氏复位一个合适的理由。
“宣,金门待诏。”
皇帝身旁的高湛领命道:
“是”
………
【高公公看出了谢玉的谋划,在谢玉说在军中最易滋长是龚傲君之人时,他眼睛向下在思考着什么,说赤焰做大到那番程度,他缓缓转头看了一下梁帝,礼部尚书提出复立越氏贵妃之位,他又转头看了一下礼部尚书】
【一个帮忙解决问题,另一个磕头认错上演苦情,接下来给出致命一击,把梁帝情绪点燃,利用旧案的刺激来放大梁帝所有的凭空猜测。最后这事就成了三人配合得异常默契。】
【我觉得我就是里面的草包太子,啥也不知道,只知道听话就好】
【你的身份值得谢玉这样的谋士辅佐你吗?】
【扎心了,我是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