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晚二人达成查明为赤焰案真相的共识后,萧景琰对梅长苏的态度也渐渐的开始有了变化。
不但先行礼的是萧景琰,言语间的语气也显得谦逊尊重。几个人之间由于身份地位的虚拟与顾忌变得越来越少。
“这本书着实有趣,刚才我还没有看完,先生不介意我拿回去借读两天吧?”
“殿下是说?”
“这本书借两天。”
“只是一本游记而已,若殿下喜欢便拿去看吧。”
这忽然的借书让梅长苏犹豫了一下,但也只能答应,同时心里隐隐的升起一丝不安。尽管字迹早已改变,但是书中的批注和感悟肯定还有西是自己的痕迹,蒙挚也看出了梅长苏的犹豫。
“难道那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先母的闺名和书中某处地名一模一样。我批注遇到时就会按照以前的习惯减去两笔。”
“啊?”
“景琰并不知道我母亲的闺名叫什么,那两个字也不常用,可能是书中多少带着过去的痕迹。刚才莫名其妙就紧张了一下。”
“放心,都是小事情。”
“的确是小事情。蒙大哥,莅阳公主府那边如果有什么情况,你要马上来告诉我。”
“你这个人什么事情都要管,你就算是灯油也不能这般熬法。”
“本来是无辜之人,却因为我”
“小殊,你要再这么说,我可就真生气了。”
谈及过去,梅长苏心中难免生出伤感,关心也好,心疼也罢,蒙挚用了这样一种既认真又玩笑的方式来引导他摆脱那些消极的情。
………
【靖王会不会发现苏苏的批注问题吗?】
【他每次都和真相擦肩而过】
【蒙大统领还是一个暖男,每次都安慰苏苏。】
【莅阳长公主只是想陪景睿度过现在的难关】
【不管多大,亲人的陪伴都是无法替代的。】
【长公主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优秀的母亲】
【从来没有因为保护景睿而忽视谢弼和谢琦,尽管谢玉是那样狠绝毒辣,可她家的孩子个个都没长歪。】
………
此时的长公主府邸,去而复返的宇文念再次找到长公主,希望萧景睿能和她一同回南楚。而莅阳自始至终都没有阻止过萧景睿,只因为她理解景睿生日宴后心中那种颠覆和坍塌带来的痛苦。
“我了解我儿子,他生性宽厚,最是重情,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远比你想象的要深,他表面平静,但内心的痛苦不是劝慰可以平复的,他需要时间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去接受。我希望我能陪他度过这段时间,我不想让他这么快就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去见一个陌生的父亲。”
宇文念收到父亲宇文霖病重的传,书信中更提到想要见萧景睿一面。抛开上一辈人的恩怨,宇文霖终究是萧景睿的亲生父亲,萧景睿对于卓家父母皆是孝顺尊敬,更愿意在夏冬面前保全谢玉。于情于理,萧景睿都会选择去南楚完成生父心愿的。。
萧景睿在长公主的应允下,准备和宇文念一起去南楚。
“二弟,以后家里就辛苦你了。”
“放心吧大哥,母亲有我照顾,你若在外面有什么事一定记着,家里人都在等着你回来。”
于是在跪别母亲后,和宇文念将同行,两人刚出城门便回望感慨,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那天恰逢宋霓凰郡主回云南,更是代表天泉遏云交手,再回想起当时的一幕幕,不由得感叹恍如隔世。
短短数月,卓家远离京城以后难见一面,苏兄无形助力,情谊难寻。谢玉获罪流放苦寒之地,而妹妹谢琦更是天人永隔。自己又要如何起笔,将天泉遏云之战的战果写信告知霓凰呢?
时间总是不断的筛选着身边的人和事,也许等到这一刻,萧景睿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玉金得到消息后,以为谨睿要永远离开金陵,于是便一路快马追来。
“景睿,你要去哪里?”
“去南楚,郢都,”
“去南楚干什么?你是大梁的人,从小在金陵长大,我不准你去!”
“豫津,念念收到来信,说她父亲病重,就想见我一面,家母已经允许了,所以于情于理我都该去探望一下。”
“我还以为你在金陵待的不开心,要抛开我呢,你真的只是去探望,不会不回来了吧?”
“家母尚在,岂有不回来之理?”
萧景睿温暖,他的不幸只能靠自己内心的释怀来慢慢消融。言豫津通透,他的悲伤是靠忽略和寻求更加美好来忘记。既然命运划定的轨迹谁也无力相抗,既然此刻天各一方的分离已经注定,那就尽力在告别前的最后一刻,留给对方一个释怀且真挚的笑容。
“如果你回不到从前的你那也没关系。景睿,我只是希望咱们的情谊不变。你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所以你给我听着,你绝对不能忘了我这个朋友,记住了吗?”
萧景睿听到豫津的话也是笑哭了,为他们这段经过这么多年始终不变的情谊。
“我记住了,只是我看会走路的时候,你还不会翻身,你确定那个时候已经认得我了?”
“哈哈”
“哈哈”
旦夕惊变,天涯路远,在最艰难最痛苦的当口,一段陪伴,一个拥抱,一抹微笑的温度,更能让自己感到有人记挂,有人牵念,足以让人心安,远远胜过了那些看破人生的大道理。
“你有景睿这样的哥哥,真是你的福气,好好照顾他。”
“好的。”
“好了,你们上马吧,我看着你们走。”
大概只有面对在意的人才会甘愿将离别时的最后一眼留给自己吧。言豫津用着极尽轻松的语气说着这句话,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背过去。或许语言可以掩饰那份离愁,但眼神中的那一抹哀伤却无无法深藏。
………
【豫津真的,我哭死】
【把景睿都说哭了】
【最主要是他还交代念念照顾好他】
刘禾坪看了言豫津送别后也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朋友,现在有很多已经分道扬镳。
“和他们一样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曾我们应该都有过,但能延续到现在的却是吉光片羽。童年的伙伴就如同那时的衣裳,长大以后并不是不愿意穿,而是无可奈何了。萧景睿和豫津不同于小殊和景琰那样传奇壮丽,更像是那个年少时起闯祸,一起嬉闹的那段朴实还触手可及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