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风岭,夜雾如潮。
林风吹动枝叶,发出细密如蛇信般的沙沙声。苏临风跟随柳清霜悄然穿过林道,在密匙引导下,于密林深处找到了一座残破山庙。庙中泥像塌毁,香灰堆积,似多年无人踏足。
柳清霜举灯绕庙三圈,在一块石碑下按下机关,只听“咔哒”一声,石碑缓缓转动,露出一条石阶小道。
“此地竟真有机关。”苏临风略感惊异,低声道:“此地早被官军标为禁地,却原是千门暗点。”
“这是父亲留下的私密藏所,只有得主令者才能进入。”柳清霜眼神微冷,“而我直到今日,才得知此事。”
二人踏入石道,黑暗中油灯微光摇曳,照出墙上斑驳壁画,那是千门早年传承图谱。走到尽头,是一间布满书卷与密箱的密室,角落一尊石像维持着警戒姿态,仿佛仍在守护。
“这是……父亲的手迹?”柳清霜望着桌案上一卷未封的书简。
她轻轻展开,信纸上字迹遒劲:
“吾女清霜,若见此信,父已命丧。为父陷江州诸侯之局,疑有内鬼通敌‘无门’。汝当小心苏家,勿信其言。”
柳清霜眼神微颤,信纸轻微一抖,微不可察。
苏临风却已经读出信中寒意,他咬牙低语:“他竟在信中提我苏家之名?”
“苏家与千门渊源极深,你父又是千门副长老,为何会有嫌疑?”柳清霜目光一凛。
苏临风面色复杂,久久不语。他望向角落那具封尘的铜匣,从怀中取出一枚指环,对准匣身上的凹槽按下,只听“咔”地一声,铜匣开启。
一封旧契书静静躺在其中,契书上赫然写着:
“千门三脉之争,长门苏震天密约于无门之主,共分江州之利,俟时而动……”
柳清霜脸色剧变:“你……早知此物?”
苏临风长叹一声:“我早年偶入密阁,得知此契。当时年幼,未识其意。如今想来……父亲或真与‘无门’有旧。”
柳清霜沉声道:“你父身为副长老,却与叛门勾连,此事若公之于众,苏家百年声望必毁。”
苏临风抬头,眼中冷光一闪:“所以,我不惜隐瞒,也不愿让你知。”
“可如今你为何还要帮我?”柳清霜盯住他,“若你也为‘无门’中人,那便该动手杀我,覆灭证据。”
苏临风沉默片刻,突然跪地,取出一封血书递上。
“这是我母亲遗书。”他喉头发紧,“我母出身千门外支,知我父狼子野心,临终前叮嘱我一件事——‘辅佐清霜,守护千门正道。’”
柳清霜接过信,目光略带迟疑。血书上确有女子笔迹,情意款款,托孤之意浓烈。
良久,她轻声道:“你若心无二志,我便信你一回。但从此刻起,若你再有欺瞒,我必亲手——斩你!”
苏临风叩首,重重点头。
就在此时,密室中忽然响起金属碰撞之声,二人转身,只见原本静止的石像忽然睁眼,闪过一缕赤红光芒。
“机关启动了!”苏临风低呼一声,拔剑护在柳清霜身前。
石像挥臂而出,破空之声刺耳,一道银刃从暗处激射而出,柳清霜轻巧翻身躲过,苏临风则横剑一挡,火星迸射。
“它是识毒机关,只对‘无门气息’者发动!”柳清霜喊道,“你,触发了它!”
苏临风面色苍白:“我……曾在少年时被父亲强迫服下‘无门散毒’,以便混入黑市圈子!难道它至今未清?”
石像再度发动,第二波攻击来袭,逼得二人步步后退。柳清霜咬牙取出信中密匙,将其插入墙缝之中,“咔”地一声,石像忽然僵停,赤光消退。
密室重归宁静,唯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回荡。
苏临风跌坐在地,神色颓然:“这一次,我瞒不过你了。”
柳清霜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若真是无门之人,这石像早就取你性命。能活到现在,只能证明你……不是敌人。”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那铜匣中尚未开启的第二层暗格,幽幽道:“但接下来之局,不容任何差错。”
苏临风望着她的背影,缓缓点头:“我知道。从今往后,我为你一剑。”
密室外,风雷隐动。
而江湖中,关于“苏家之子背叛千门,潜入柳家为谋利”的流言,已经悄然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