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春寒料峭。
三日之后,昭文殿前,旌旗飘扬,一场朝会刚散,百官皆知,今日之后,朝局将彻底改写。
苏临风身披玄青朝服,腰悬御前金符,手执太后亲笔调令,步入监察总台。
这是新设之职,“御前巡察使”,听命太后,不归六部,不受三司节制,专查“旧案密事,群臣私弊”。
监察总台设于原千门旧宅“东冷巷”,与皇城相望,是三十年前谢不言案发之地,如今重启,意味深长。
文武百官多有耳语,有人冷笑:“一介江湖出身的千门弟子,也配管朝纲?”
也有人低声道:“他若真是苏震天之子,只怕这场仗,才刚开始。”
——
“启禀大人,查抄赵典府邸所得密账,共七册,另有私印十六枚、藏银三百余箱、私信件一百五十七封。”
监察台吏员屈北辰拱手低声禀报,面色凝重。
苏临风轻轻点头,将赵典旧物逐一过目。他在一本名为《内库盐册·辛酉卷》上,看到一串熟悉的名字。
“……苏震天,户部左侍郎。赵典、李正阳、鲁承义,三人联署调拨南疆盐银。”
这段记载,是父亲被指“私扣盐银”的证据源头,而此刻却有赵典亲笔注释:
“此策当为朝令之下,不得不从。另,太后曾言:事有不便言者,待后日收尾。”
苏临风眉目如霜。
这说明,当年父亲并非主谋,而是被推至台前挡刀之人。而这道所谓的“太后密旨”,究竟是真是假?
“去皇城图书阁,调出辛酉年所有御令副本,务必查清。”
屈北辰迟疑道:“此举或触皇权禁区……”
苏临风起身,望向窗外天光:“我肩上这枚金符,就是皇权所授,查到底。”
此刻,他并未意识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悄然在南疆酝酿。
——
与此同时,南疆,钦州。
百里外的黑崖古寨中,数名黑袍人正围绕一幅地图而坐。
“巡察使上任,赵典入狱,千门重整。苏家小儿,动作太快。”
黑袍中一人冷声道。
另一人却缓缓摇头:“不急,他若查得越多,死得越快。”
三人之间,皆佩戴同一块铁符,上书“祀”字。
“赵典已废,下一步,该轮到谁?”
“户部尚书李正阳。”
“杀?”
“杀,但要杀得干净。”
“好,就让苏临风亲眼看着,他的敌人,一个个死在他面前。”
黑袍人转身离去,暮色中,一只黑雕跃起,背负一封密信,直飞天都。
——
当夜,监察台密室内灯火通明。
苏临风一夜未眠,亲自检阅赵典旧案。
谷青衣持酒而来,倚窗而坐:“这不是你熟悉的江湖了,苏临风。”
他接过酒盏,淡淡道:“可这里比江湖,更脏。”
青衣看着他:“你不怕被吞没?”
苏临风笑了笑:“若有一天我被吞没,就请你亲手杀我。”
谷青衣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指。
风,从窗缝中吹入,夜沉如墨。
此时此刻,一道密令从南疆传入御前内阁:
“钦州军营粮饷失踪,户部李正阳自缢身亡。”
消息传至监察台,苏临风猛地起身,茶盏碎地。
“来人,备马——出发钦州!”
——
千门无影,终入庙堂。
可风未停,刀未歇,棋盘才布,杀局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