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御前风起
夜已深,宫城风紧。御街灯火如织,玄甲卫整肃以待。
苏临风身披斗篷,步履坚定,身旁柳清霜轻抚佩剑,眸光凌厉如霜雪。
“从这走进去,是龙潭虎穴。”柳清霜提醒道。
“可不进去,宋离必死。”苏临风沉声答,“死得不明不白,罪名反会反咬我父。”
“而且,这步棋,是太子亲自逼我下的。”
二人隐入夜色,从东城偏门“景和门”潜入,柳清霜轻声催动机关,一道密道缓缓开启。
这是谢不言尚在时留于苏家的“紧急通路”,通往皇城东内苑。唯有苏家与千门知晓。
甫一入内,寒意袭来,耳中只听脚步回响于地砖下,仿若走入幽冥。
“你怕吗?”苏临风忽问。
“若怕,我就不会是你身边的人。”柳清霜淡淡一笑,话音未落,身形一晃,手中剑已横于前。
前方转角处,两道玄衣影子突现——是东宫影卫。
“有人潜入!”
两名影卫一声令下,利刃破风袭来。苏临风脚尖一点,踏出“踏风步”,身形一掠,如苍鹰穿林,已至二人身后。
手中无刃,却有劲风破音,“啪”地一声,一人颈骨碎裂,另一人惊愕回身,却只来得及看见柳清霜一剑如电,点穿眉心。
影卫倒地,死时无声。
“不能惊动内廷。”苏临风低语,唤出千门特制“封音针”,将尸体穴位封闭,气息尽断。
再往前,便是御书房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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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东宫密殿。
太子倚案而坐,神色淡然,宋离被铁链拴于柱前,身形萎靡,却仍露出一丝不屈。
“苏临风若至,你要如何应对?”宋离低声道。
太子轻抚案前一枚龙纹玉简:“我不会应对——我会让父皇亲自见证他的‘谋逆’。”
“只要他敢越禁宫一步,我便当场下旨,以大不敬罪名——赐死!”
“你真的确定他会不留后手?”宋离苦笑,“你以为你是执棋者,怕不是那盘棋本身。”
太子神色微变,冷哼:“他不过一弃子,我才是未来之主。”
宋离闭目:“但你永远不是苏震天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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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外,皇帝赵景玄正在批阅奏章,眉头紧锁。
“户部为何连月拖欠边军军饷?”他冷然发问。
旁侍中书令哆哆嗦嗦道:“回陛下……太子殿下……请旨优先修筑东苑……”
“荒唐!”赵景玄将案上奏疏重重一掷。
“国事为先,谁人敢擅改本朝律令?”
这时,一名锦衣卫快步而入,低声在赵景玄耳边言语数句。
皇帝眉头一挑:“苏临风入宫?还是从密道?”
他缓缓放下玉笔,抬头望向夜窗:“此子,终于动了。”
“传朕口谕——令御前侍卫暂避!”
侍中一惊:“陛下,这……”
“朕要看看,他到底是来问罪的,还是来索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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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息之后,密道尽头,苏临风与柳清霜已临御前。
“退下。”皇帝道,殿内宦官齐齐退散,只余一人、一女,立于殿前。
“儿臣叩见圣上。”苏临风躬身一拜,声如铜钟。
皇帝目光冷冽,久久未言。
“你不该来。”赵景玄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风。
“儿臣若不来,宋离今夜就会死在太子手中。”苏临风直言,“而父亲冤屈,便再无人洗清。”
“申家遗信,儿臣已得,证据确凿,请圣上明察!”
他双手奉上密筒,赵景玄接过,扫一眼,脸色骤变。
“申冀……”他喃喃,“朕原以为他病死多年,原来竟留了后手。”
他望向苏临风,缓缓道:“你可知,你在逼朕杀太子。”
苏临风一字一顿:“臣不敢逼圣上,臣只求一问——苏震天,当年可有罪?”
殿中一静,连风都似乎停了。
赵景玄闭目,叹息道:“当年……朕疲于政务,疏于察微,令奸人所乘。”
“苏震天,乃我大楚柱石,未有私罪。”
“你父,死得冤枉。”
苏临风低头,肩头微颤,眼中终涌热意。
“然太子——”
赵景玄缓缓道:“太子乃储君,一旦废除,朝局必动,群臣不安,外族窥伺。”
“若你要真相,朕可还你;但若你要太子之头——朕不能给。”
柳清霜听至此,手按剑柄,神情冰寒。
苏临风却缓缓摇头。
“臣并不求杀太子。”
“臣只求一局——公开之局。”
“让太子面对百官,解释兵变之事;让天下人自己判断,谁可为君。”
“若他无罪,自会昭雪;若他有罪,群臣不容。”
皇帝沉默半晌,终开口:“你要以公堂裁之?”
“是。”苏临风答。
“好。”赵景玄闭眼良久,终轻轻点头。
“朕,准你此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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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大楚史无前例的“御前议审”展开。
太子李璟面对群臣、六部尚书,需自辩其与北境之事。
而苏临风,手持密信、兵符、证言,立于庭前。
此战,不是武力,而是口舌生死。
亦是,大楚未来之局。
——风起云涌,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