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舟忍笑:“不是,我只是纯粹好奇,你究竟有没有真的得花柳。毕竟,白府派人试婚之后,可就立即把婚事退了。
你这老是抄着我的茶壶牛饮,万一我不小心被你传染了怎么办?这身必须得验。”
池宴清没好气地瞪着他:“我好不容易才清净了这些时日啊。你爹非要较这个真做什么?”
“我父皇也殷切地盼望你早日为侯府开枝散叶,将你导入正途,可谓用心良苦。”
对于这谣言,池宴清倒是觉得,是否澄清也无所谓。
反正白府的婚事已经退了。
自家老娘早就迫不及待地为自己张罗新的世子妃人选了。逃不掉的,从了吧。
验就验,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怕啥?
就是……
白家那个小白痴只怕就要有麻烦了。
白家若是知道上了当,不得掀了屋顶,拿她问罪?
沈慕舟见他一时出神,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池宴清轻哼:“对方想用这种手段逼迫我放弃这个案子的追查,可见这琳琅阁确实大有文章。这命案有蹊跷。”
“死者究竟什么身份你查清楚了没有?”
“你猜是谁。”
“你当我是你肚子里的那条虫?”
“太监李富贵,李公公的干儿子。”
沈慕舟始终温润平和的脸终于露出些许诧异:“李富贵早已经离开宫廷三年了,怎么还会卷进这种仇杀之中?跟李公公有关?”
“暂时还不好下定论。”
池宴清若有所思道:“琳琅阁老鸨对此讳莫如深,一推三六五,我怀疑,这个琳琅阁里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绝非秦楼楚馆这么简单。”
“所以,你打算从琳琅阁入手?”
池宴清笃定道:“先从另一个人入手。”
“谁?”
“一个唯一从李公公跟前活着逃回上京的人。”
“你说的,该不会是白家养女白静初吧?她不是傻了吗?”
池宴清眸光闪了闪,并未如实相告:“傻子才不会说谎啊。”
沈慕舟勾唇轻笑:“她是不会说谎,可是却哄得白家麻溜地退了这门煞费苦心求来的亲事。”
他表示,很怀疑。
白府。
白二婶几乎是一路飞奔,激动得双腿打颤。差点把自己绊了一个跟头。
她拍拍心口,看一眼眼前的重楼院,深吸一口气,压抑下脸上的幸灾乐祸。
这才扯高了嗓门:“大嫂啊,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重楼院里。
白陈氏还在因为宿月的事情生闷气,将眼前花架上盛开的杜鹃花修剪得七零八落。
白静姝在一旁添油加醋。
“我就说这个傻子不能留下,迟早就是个祸害,你偏生不信,非要依着大哥,现如今她有宴世子为她撑腰,日后岂不更加有恃无恐,不把您放在眼里?”
白二婶一声高亢的大喊,吓了院中母女二人一跳。
白陈氏不悦地呵斥:“什么事情让你这样大呼小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火烧腚了呢。”
白二婶大口喘着气,夸张地拍了拍大腿:“我倒是宁肯火烧腚了呢!也好过我大侄女日后悔断了肠子。真是气人啊!”
白静姝蹙眉:“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敢情你们还不知道呢吧?景安回府没跟你们说?”
白陈氏不耐烦,丢了手里剪刀:“究竟什么事情,你就别磨磨唧唧地卖关子了。”
白二婶这才吞咽下一口唾沫:“前几日朝中有人弹劾宴世子眠花宿柳,身染脏病。”
白静姝酸丢丢地撇嘴:“活该,与我们有何干系?”
“关系大了!今儿朝堂之上,皇上当众责问清贵侯,然后将宴世子召进皇宫,着令太医给宴世子诊断,以堵悠悠之口。”
“然后呢?”白陈氏顿时有些紧张。
若是坐实了此事才好,日后老太爷回京,也好有个交代。
白静姝一颗心也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白二婶懊恼地一拍大腿:“然后,太医说,宴世子压根没病,好得很!”
“什么!”
母女二人异口同声:“不可能!”
白静姝又追问:“你听谁说的?”
“我家二爷,今儿遇到了太医院相熟的一位大人,他与我家二爷说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静姝顿时就慌了神,几乎哭出声来:“你们不是说,他是真的患了花柳病,身上都起红疹了吗?”
白陈氏也脑中一片空白,麻了大半个身子:“这是皇上为了顾全清贵侯府颜面,故意让人帮着遮掩吧?”
白二婶心里兴奋得,就跟怀中揣了一窝的小兔子,活蹦乱跳,眉梢都飞舞起来。
“怎么会有假呢?人家宴世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否认,说自己从未去过那烟花柳巷,腌臜之地,这些流言都是有人故意抹黑他。
皇帝还当场降罪了那个弹劾他的官员,铁板钉钉的事情。”
院中下人面面相觑。
白静姝愣怔了好久,就像是心猛然给人摘了下去,火辣辣地疼,终于尖叫出声来:
“我就说,像他那般阳春白雪一样高贵的人,身边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可能去睡那些人尽可夫的女人?
你们全都言之凿凿,如今婚事也退了!我以后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夫家?我这一辈子怕是都要完了!”
她歇斯底里一般大哭大叫,将满腔的情绪一股脑地发泄出来,尽数埋怨到白陈氏与白景安的身上。
“都怪你们!如今我怕是成了上京城最大的笑话了!”
白陈氏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心里不由升腾起一种强烈的被愚弄的羞耻与愤恨。
“这是圈套,肯定是圈套。有人故意让我们误会,退了这桩婚事。是谁,当初这谣言究竟是谁散布出来的?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白二婶叹气,难掩幸灾乐祸:“我就说这事儿急不得,要慎重,可大嫂你还觉得我们心思歹毒,想将静姝往火坑里推。
如今可好,都说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咱就连芝麻粒儿都没捡到。侯府退了亲,林家那里又挨了一通羞辱。”
“白静初!”白静姝又羞又恼,尖厉出声:“肯定是她,当初若非她试婚回来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可能误会?
她一定是故意的,母亲,她现在可相信我了吧?她压根就不傻,恰恰相反,她居心叵测,一肚子坏水!
她诱导着咱们退了婚,她自己却与宴世子不清不楚。”
“啧啧,”白二婶继续幸灾乐祸,“当初试婚可是你们逼着人家静初去的,一个傻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多花花肠子?”
“她就算是傻,宴世子可不傻,兴许就是宴世子指使的。”
白陈氏明白,这事儿,总要有个人背锅。
否则,她这个当家主母难辞其咎。
白静初的确可疑!
于是又惊又怒地吩咐下人:“去,将那个白静初给我带过来!我倒是要问问,她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思!”
白静姝又补了一句:“就让她一个人来!千万别让侯府那两个丫头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