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竟然识得此毒,静初心里顿时升腾起希望来,并未注意到他眼中的意味深长。
“什么叫蚀心蛊啊?”
白老太爷一脸凝重,缓缓道:“此乃苗疆蛊毒的一种,简而言之,就是将有剧毒的蛊虫植入受害之人体内。凡是中了此毒者,发作之时就如被虫子吞噬脏腑一般疼痛难忍。”
“好可怕,那她们会不会有事啊?”
“会!”白老太爷笃定道:“此蛊在体内可释放毒性,以一个月为周期,毒素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发作,生不如死。
服用解毒汤药可以暂缓毒性发作,解除症状。但若想彻底解毒,就必须要除掉她们体内蛊虫。只可惜啊……”
众人全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他顿了顿之后,叹气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解此蛊,必须要下蛊之人。”
白静初满腔希望顿时化作泡影,瘪瘪嘴,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祖父也不能救她们吗?”
“我或许能想办法,暂时减轻她们毒发时的痛苦,抑制毒性发作,她们就能与常人无异。彻底解蛊之前,每月必须口服解药一次。但这也仅仅只是权宜之计。”
祖父所言,与秦长寂所说大同小异。
难怪自己查不出她们究竟是中了什么毒,而且,许多解毒的方子对于她们压根无效。
就好比割草,割完一茬,另一茬就又疯长出来。
原来是自己从未有过涉猎的蛊虫。
记得秦长寂曾经说过,他去香河就是专门为了寻找这个下蛊之人。
此人就藏在李公公的身边。
会是谁?
已经遇害,被李富贵灭口了?
她手里掌握着如此重要的,足以扼制整个王不留行的秘密,她会乖乖地受死吗?会不会叛变?
如此一想,她冷不丁地想起一个人来。
就是那日与李富贵一同出现在琳琅阁的神秘女子。
李富贵曾说过,这个女子若是能控制王不留行,就能在主子跟前立下大功,必得重用。
若真是她手里掌握着蚀心蛊的解蛊方法,要掌控王不留行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静初的脸都白了。
自己两次与她擦肩而过,让她活着溜走,她很有可能猜测到了自己的身份,而自己就连她是谁都不清楚。
自己心里还暗自埋怨,李公公既然将王不留行托付给自己,却暗中留了一手。
如此看来,还是他明智。
他算准,那个女子若能从李宅安然脱险,自然会联络秦长寂。
若是叛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反而是一种保护。
现在,自己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
这个女人的性命,绝对不能留。
只是她究竟是谁,压根毫无头绪。
静初心里懊恼与担忧,不敢显露,只抽噎着央求:“求求祖父,你救救她们吧。她们看起来好难受。”
白老太爷点头:“我是一定会救的,也必须想办法找到这个下蛊之人。静初你可知道点什么?”
静初懵懂摇头。
白二叔将手里酒壶递给白老太爷:“我适才查验过,这毒好像就下在了酒里,父亲您看。”
白老太爷接在手中,打开闻了闻,蹙眉疑惑地道:“咱府上竟然卧虎藏龙,有这么厉害的蛊毒高手?”
白二婶刚掌家,唯恐落得干系,立即猜度道:“该不会是她们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仇家?也或者,有人故意想要挑拨咱白家跟侯府的关系?”
白二叔也附和道:“极有可能,明日侯府来接人,若是她们俩有什么三长两短,的确不好交代。”
白老太爷面色愈加冷沉,耐人询问。
眸光从宿月与枕风二人身上扫过,并未继续纠结下毒之事,对身后常随低低地吩咐几句。
常随转身而去,从药庐取过一个药瓶,恭敬地递给白老太爷。
老爷子从中取出两粒药丸,命人给宿月枕风二人用酒服下。
不过片刻功夫,二人的症状便立即有所好转,缓过劲儿来。
静初很是惊讶,自己祖父为何会有解蚀心蛊的药?而且是现成的!记忆中,祖父从来没有研究过什么苗疆蛊毒。
老太爷屏退闲杂人等,坐于上首,沉声询问:“你们二人以前可得罪过什么人?”
宿月枕风对视一眼,一概一问三不知。
白老太爷略有为难地道:“找不到下蛊之人,我的药也仅仅只能支撑一时。时日一久,仍旧会频繁发作,最终被蛊虫穿心而亡。”
宿月与枕风抿抿唇,并没有太大的慌乱。
虽说,老太爷的诊断很出乎意料,但生死却是早就注定的,因此内心毫无波澜。
“若是能找到这下蛊之人,便能解蛊吗?”
白老太爷笃定点头:“不错,你们所中的蚀心蛊并不厉害,只是乙等蛊。
只需要下蛊之人的血,或者浸过母蛊的鸡血,用以饲养蚂蟥,焚烧成末,混以黄酒服下即可解蛊。”
枕风好奇追问:“这蚀心蛊还分等级吗?”
“当然,若是身中甲等子蛊,毒性狠辣,发作之时比你们更痛苦数倍。”
静初抢先道:“我知道啦,子蛊就是母蛊的孩子,对不对?”
“对,简单说来,子蛊就是母蛊繁衍而生的蛊虫,与母蛊气息相通。而你们所中的,不过以母蛊蛊毒饲养的寻常蛊虫而已。”
原来如此!
难怪当秦长寂两次靠近那个女人时,她立即觉察到了危险,逃之夭夭。
看来,下蛊之人就是她无疑了。
枕风开口:“如此说来,那人倒是对我们手下留情了。否则万一用子蛊对付我们,岂不无解?”
“以母蛊之虫焙干,黄酒送服即可,这个并不难。难的是,找到下蛊之人。至于你们究竟与谁有过节,恐怕只有你们自己心知肚明了。”
宿月与枕风心虚地对视一眼,总觉得白老太爷似乎话中有话,起了疑心。
静初满脸崇拜,转移话题:“祖父你好厉害啊,怎么懂得这么多?静初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渊博?”
白老太爷探手,揉揉静初头顶:“这都是苗疆不传之秘,祖父这一两年恰好有所涉猎而已。学无止境,阿初努努力,总有一日会超过祖父。”
静初点头,满是争强好胜。
“我一定会的。我要成为像祖父这般,令人敬仰的医学大家。”
白老爷子起身:“你喜欢这两个丫头,就暂时留在府上吧,等解了身上的毒再送走不迟。明日侯府来人,我会找个借口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