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的顺天府惹不起。
黑衣人大吃一惊,李富贵一挥手,全都训练有素地撤退,连带伤者与尸体,瞬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四面八方。
与此同时,阁门被打开,一群手持红缨银枪的士兵如潮水一般涌入,迅速分散,把守住各个方位。
最后进门的,竟然是一身朱雀红官服的池宴清!
他手持蛇骨紫金鞭,迅速观察四周一眼,便从容不迫地吩咐士兵,把守住后院各个出口。
一楼地上尚有大片猩红血迹,散发着血腥之气。
初九有条不紊地命人维持秩序,保护好现场。
池宴清则毫不迟疑地率人直奔二楼。
竟然好像就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
白静初也没想到,池宴清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忙着筹集赈灾款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抓嫖?
三十六计走为上。
若是被他抓到,自己怎么解释?
她上前,一把拽住同样吃惊的秦长寂的手:“快走!”
拽着他慌不择路,恰好一正在寻欢作乐的嫖客听到动静,抱着衣服惊慌地从房间开门出来,与二人迎面相遇。
秦长寂出手如电,男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立即“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前后都有搜查士兵,杂沓的脚步声临近。
二人果断闪身而入,不忘将男子拖进来,关闭房门。
屋里桌上有残羹冷炙,一位姐儿衣服未穿,见有不速之客闯入,吓得花容失色。
还未来得及呼救,秦长寂已然抄起桌上酒杯,随手掷过去,封了对方穴道。女子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阁中为了防止女妓逃走,窗户全是铁条封死的,窗下也已经有人蹲守。
而外面,士兵已经开始逐间房间进行检查。
拍门声,夹杂着龟奴的讨好,还有青楼姐儿的惊叫,恩客的惊慌失措。
逃,是逃不走了。
白静初一咬牙:“快,将她们藏起来,衣服脱了。”
上前拖拽床上的女子。
秦长寂也瞬间反应过来,上前搭手,将晕倒的二人全都塞进床底,遮住床幔。
外面士兵已经在敲门催促,迫在眉睫。
白静初扯落脸上面巾,扒下身上短衣,也一并塞进床下,扭脸催促一动不动的秦长寂:“愣着做什么,上床!”
秦长寂见她只着一身小衣,玲珑身段尽显,顿时面红如血,局促着不知所措。
“都什么时候了,是命重要,还是规矩重要。”
静初咬牙低声,一把拽过秦长寂,滚进床榻之中,并且主动上手,扯开了秦长寂染了血渍的衣裳,粗暴地剥了下来,露出他精壮的胸膛。
秦长寂一向处变不惊,反应最是敏锐。可此时与静初紧密相贴,呼吸可闻,竟然脑中一片空白,变得迟钝起来,任由静初扒开了他的上衣。
刀痕累累。
静初的手一顿。
衣服就算是扒光了,这一身的伤痕,也能暴露出他不同寻常的身份。
房间的门就在这个时候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秦长寂一把拽过锦被,盖在自己身上,摘下面具,藏于身下。
静初也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
门口士兵闯入房间,看一眼桌上的杯盘狼藉,再看一眼床帐之内瑟瑟发抖的两人,便认定应当是嫖客无疑了。
“官府办案,清查官员狎妓,请配合检查。”
秦长寂裹着锦被,将静初藏在身下,静初也没有闲着,将自己小衣领口扯开,束发发带扯落,袒露出光裸的肩,与大片粉白肌肤。
“我不是什么官员,也没有功名在身。”秦长寂的声音微颤,似乎是带着惊恐:“我就是个普通商人,来此寻个乐子而已。求官爷高抬贵手。”
士兵漫不经心:“穿上衣裳,下楼接受盘问。”
秦长寂不能动,被子一撩,二人就全都露馅了。
“好,好,我这就去。”
“别磨蹭,快点!”
士兵不耐烦地用银枪指着两人。
秦长寂被子下面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静初把脸埋在秦长寂胸前,挡住他胸前刀疤,一只手摁住他蓄势待发的剑,惊呼一声:“别动!疼!”
声音软软糯糯,透着暧昧。
秦长寂立即身子一僵,整个人都红了,不知所措。
静初粗喘了两口气,带着哭腔:“我动不了啦,你让我缓缓。”
士兵马上会意过来,不怀好意地大笑:“该不会是马上风,吓得出不来了吧?以前只听闻过,今儿倒是开眼了。”
静初又出声央求道:“他今儿一口气喝了一壶掺药的鹿血酒,滋补太过,火气一时半会儿出不来。麻烦官爷您稍微回避,容我使些手段。给我们好歹留点脸面!”
士兵“呸”了一声:“难怪别人早都吓得屁滚尿流,你们竟然还有心思寻欢。给老子快点。”
外面有人催促:“都下去了,快点别磨蹭!”
房门外红影一闪,竟然是池宴清从跟前走过,然后好巧不巧就停在了房间门口。
静初吓得又把脸埋进秦长寂胸前,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此人乃是清贵侯府池宴清,他识得我。”
秦长寂将锦被往上撩一点,遮住静初的脸。
池宴清在门外与人说话,原来旁边就是林尚书寻欢的房间。
林尚书被士兵毫不客气地请出来,衣裳都没穿好。
长安有律令,官员不得狎妓,他这一品大员若下楼被人认出,可不好收场。
于是偷偷用银子打点了士兵,将池宴清单独请过来说话。希望他能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
这官府例行查验,也不过就是个过场。只要银子给到位,自然官官相护。
因此也是这帮士兵发私财的门路,一网下去,往往都能收获好几条大鱼。
可池宴清却故作为难,哼哼哈哈地与林尚书周旋。
白静初瞬间恍然大悟,难怪池宴清今日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一来就直奔二楼。他还真不是有闲情稽查官员嫖妓,而是他早就盯上了林尚书。
林尚书前脚进了琳琅阁,他后面立即带着士兵上门,然后再假借前任府尹贿赂买官之事,敲他林尚书的竹杠。
偏生林尚书还要知他的人情。
此人果真狡猾。
大抵是两人终于达成了什么协议,池宴清随手揪住一个士兵,让他带着林尚书从后门出去。
然后转身下楼,从静初房间跟前路过的时候,猛然顿住脚步,侧脸朝里望过来。
秦长寂与静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僵直不敢妄动。
池宴清狐疑询问:“怎么回事儿?还不把人押下去,磨蹭什么呢?”
士兵忙解释:“这两人一紧张得了马上风,一动那女人就疼得叫唤。”
池宴清蹙眉,看一眼桌上的杯盘狼藉,又朝着帐子里瞄一眼:“那为何会有血腥味儿?”
好灵敏的鼻子!
白静初的心不觉提到了嗓子眼。
适才秦长寂厮杀之时,沾了一身的血,别处或许有酒味儿遮掩,不太浓烈。他的血衣就在被子里,的确有血腥之气。